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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認得,還請他喝過酒呢。
一直沉默著的申屠衍也看到了那個男人,臉色卻越發凝重了起來。
是的,他也認得。
☆、第二支傘骨·轉(下)
“喂,大塊頭,我認識狀元,你信不信?”鍾簷扭過臉去,對著申屠衍說。
“粉面桃腮,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沉默的少年第一次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鍾簷有些不高興,橫眉,“你知道?你認識字麼?你知道一年有多少秀才嗎,多少秀才中又有多少舉子,多少舉子中才能產生一位貢生,而狀元,是他們之中最有學問的人……”
申屠衍望著那經過的儀仗隊伍,心裡也在琢磨著其他的事,聽得他這麼也一說,擰著眉,也很認真的思考,半響,得出結論,點頭,“嗯,他是個變態。”
變態?鍾簷為這樣一個結論苦笑不得,“那你覺得,大晁朝選才,選得都是變態了,比的不是文采還是誰……更變態?”
旁邊的小姑娘見哥哥爭起來了,也上來添亂,“表哥,表哥,什麼是變態……”鍾簷覺得頭痛得越發厲害了。
申屠衍木頭臉卻紋絲不動,很嚴肅的樣子,“嗯,大概是的吧。”
鍾簷無語,嘴角幾番細微抽動,他覺得他不經侮辱了狀元,也侮辱被狀元請喝酒的他,許久,才從牙關中擠出幾個字,“你、才、變、態。”說著,拽著小妍,氣鼓鼓的往前去了。
鍾簷覺得這幾個字,實在沒有冤枉他,這個世界上還有比申屠衍一樣怪異的存在麼……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他都是用這個兩個字給他定義的。
現在也是麼?
鍾簷不禁想著,他把他當什麼都好,總算是他的什麼,而不是陌路。
醉了酒的人很快就睡熟,申屠衍輕輕掩了門,關上一夜蕭瑟。
漸漸入了冬,雨水不像前一段日子那樣豐沛,傘鋪的生意也不像前些日子那樣緊俏,閒暇時候,鍾簷便坐在自家傘鋪的門檻前發呆,什麼也不做。他看似在想一些問題,其實也是什麼也不想的。
很多年前,他也試圖去想一些問題,社稷,民生,還有理想……可是真正經歷人生以後,他才瞭解所有的鋪墊和為前路所做的準備都是無濟於事,在命運突來之時,它們都是徒勞無功,比如年少時的軌跡失衡,比如永熙十三年的那場政局交替,又比如申屠衍……會在這個時候找到他。
既然想什麼通通沒有用,小鐘師父便翹起二郎腿數落東門市的豬肉摻了水,王賴子家的燒刀子缺斤少兩,藉此來打發閒碎的時光。那時候,申屠衍已經學會了糊傘面兒,他糊的第一支傘骨就是之前掛在樑上的十一支傘骨中的一支。
等他糊完了,鍾師傅便皺起眉頭看了好大一會兒,那糊完的兩支歪七斜八,總算沒有破洞,鍾簷舉起其中的一支,實在只能算是醜疙瘩了,但是……那傘面是黑壓壓的兩團墨是什麼,難不成他還在上面畫了畫,可是實在看不出是什麼,“迎面相對的……兩頭狗熊?”
“……”申屠衍憋了好久,猛咳,搖頭,試圖引導他,“不是。你不覺得這畫面很熟悉?……我想要記住它。”
“你想要記住狗熊?做甚?”
“……”
鍾簷又去翻了另外一支傘,他翻開那一直朝下的傘面,卻有些痴楞了。
誰家見月能閒坐,何處聞燈不看來。
雖然那畫師的畫功實在是拙劣,但是仍然可以看出臨風提燈的少年。鍾簷低垂著頭,拿著枯枝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動著地上的小石子,看不出在想什麼。
許久申屠衍忽然開了口,嗓音低啞,他說,“我永遠都記得那一天,你第一次殺人……為了我。”
那件事情發生在他們看著新科狀元遊街回來的幾天後。
那時候,鍾簷受了狀元郎的刺激,第一次生出好好學習課業的心,倒是規規矩矩的坐在課堂上,連整日被他耍著玩的老夫子,也嚇了不輕。
沒有人知道鍾簷是為什麼而改變,只有申屠衍知道,可是他知道也不準確。其實鍾簷那時並沒有什麼想法,他只是想要在找到自己要走的那條路之前,試試父親所說的那條仕途。
那是北靖拓跋三皇子悔諾的第二年,雪滿祁鑭,風貫京都。戰事進入僵持階段。還只盼著戰事快些結束的老百姓,邊塞的,京都的,江南的,都熱切的對著凱旋之音,翹首以盼。
可是盼來的不過是永不休止的徵兵和徵糧,國家再豐腴,也抵不過這樣日月侵蝕的掏空汲幹,有人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