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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嘴裡無聲唸了幾遍,不知怎麼,就想起了白居易的《長相思》——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
思悠悠。月明樓。
竟是,藏得如此之深。
唐季遲啊……
她垂下眼簾,繼續照著先前的路往前走,內心卻彷彿被勾帶出了許多情緒,纏繞成線,勒得她有點難以呼吸。
就在下一個轉角,卻碰到了她正在想的人。段子矜幾乎是未加思索地停住腳步,躲回了樹叢的陰影裡。
只見不遠處的甬道上,高大挺拔的男人正擁著懷裡的女人,一貫冷清沉穩的臉上綴著些許笑意,雖然只是無聲地摟著,卻能讓人隔著好幾米都感覺到強勢而濃烈的佔有慾。
他懷裡的女人撇著嘴,懷著幾分醋意用流利地英文道:“聽說你還給她修了棟樓啊,怎麼,不帶我去看看嗎?”
男人的笑意微僵,俊臉蒙上幾絲無奈,“姍姍,那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不管,我想去看。”
“看了你又不高興,嗯?”
“唐季遲,你是不是心虛啊?”
男人沉了臉,“我有什麼心虛的?”
“如果她就站在你面前,你肯定……”女人的話沒說完,就被男人欺身而下壓住了她不老實的唇。
段子矜莞爾淺笑,大大方方地從唐季遲背後路過,像相反的方向走去。
江姍是正對著她的,看到那個背影,眸光頓時一緊,她忙推開壓著她的男人,指著段子矜的背影,“你看那個,像不像我嫂子!”
然而,男人連頭都沒回,目光只在她香甜柔軟的唇上流連,“再像也不是她,再像也是你哥該關心的事情。就算她站在我面前也不會改變什麼,在我心裡,三年前她就去世了。”
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這棟月明樓,便是一座巨大的墓碑,葬了他八年的相思。
說是《長相思》,但是相思有多長?比得過天長?
江姍望著男人眼底一片澄澈之色,這才覺得心裡舒坦了點,勾著他的脖子主動吻了下,笑道:“好了,以後不提她了。”
*
段子矜走到從前的女生宿舍樓下,樓已經被翻修過,看不出曾經被焚燒過的痕跡。校園裡人聲鼎沸,唯獨這裡倒是安靜得發慌。
走到樓下的花壇邊,剛要落座,就發現另一側已經坐了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
段子矜看著她的側臉,覺得有些眼熟,待那老婦人完全轉過頭時,她震驚地難以言表,“喬教授?”
老婦人眯眼瞧著她,顯然已經認不出她來了,她抱歉地笑了笑,“你是?”
“我是您的學生,跟您上過一年半的選修課。”那時候她、江臨和唐季遲的關係撲朔迷離,再加上江臨為了她幾乎算是濫用職權調走了一個年級第一的魏修遠,政教處幾次以不顧倫常、褻瀆師長的名義要求處罰她,喬教授沒少在校長面前說好話。
“瞧我這腦子,人老了,記性就不好了,你叫什麼名字來著?”
“段悠。”
老人一下子就將眸子睜大了些,拉著她的手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段悠?是工程系那個……”
段子矜也不知怎麼,眼眶就突然紅了紅,“是我。”
老教授望著她,眼底亦是被震驚填滿,張口好像要說些什麼,最後卻換成一句:“變樣子了。”
段子矜也不願解釋,只道:“嗯。”
喬教授又看了她一會兒,忽然問:“回來以後……去看過以前的教授嗎?”
儘管她沒說破,段子矜卻還是察覺到,其實喬教授真正想問的是,回來以後見過江臨嗎?
她搖了搖頭,算是賣乖道:“這不是先來看您嗎?您怎麼這麼問?”
喬教授笑了笑,臉上的褶皺比十年前看起來還要多,整個人顯得很蒼老,“你啊,去看看江教授吧。”
段子矜怔然,“為什麼要看他呢?”
老太太拍著她的手道:“我不愛湊熱鬧,遇到這種場合就和領導申請在女生宿舍值班,這兩年校慶,總見他跑到這棟樓下,有時候一坐就是一下午。我問他在幹什麼,他說等人,我問他等誰,你猜他怎麼說?”
段子矜腦子裡一片空白,連話都沒接。
老太太笑了笑,“他說等你,我就說他,你大三那年就轉學走了,他就算等,也不該在這裡等。”
段子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