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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心在藍天裡懸浮一個多小時後,山明水秀的杭州城又一次被我踩到了腳下。思緒也隨之飛向那片多情的湖泊,以及湖邊豪宅、宅裡故人。
還是母親親自來機場接我。儘管三個月前才聚過,她看到我時的情形,就像闊別多久一朝重逢一般。一面咳嗽一面道:“丹妮,我可把你等來了。今天杭州天氣挺冷的,你穿得太少了,快跟我進車。”
“媽,你生病了?怎麼咳嗽呢?”
“有點感冒,沒關係。我這兒還有感冒藥,你要不先吃點預防一下。我怕……傳染給你。”
我接過她手中的藥,說道:“我們回家吧。”
家,回了。人,見了。心情,上下起伏。對於詹家,我雖然沒太多惡感,但也談不上什麼好感。見到詹叔叔,只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詹叔叔不以為意,熱情將我介紹給她的親生女兒認識——一位前不久剛從美國回國的心理學教授,名字叫作詹憩雲。
詹憩雲今年四十歲,離過婚,現在斯坦福大學任教。這次回國是作一次學術訪問,剛好趕上了我母親的壽筵。我和她聊了一會兒,發覺她是一位端莊成熟的知識女性。心生好感,不經意就吐露了一些心事。詹憩雲道:“我理解你和詹家的隔閡。你……你應該很愛你的父親對吧。”
我點頭道:“我整個童年都受到父親的影響,所以難免……難以和詹叔叔親近。當然,也可能跟我性格有關。”
“其實,你也不用太過在意從前的事。還是好好珍惜現在的家庭吧。聽我爸說起,他倒是很欣賞你呢。”
“我已經和這邊融合很多了。畢竟,呵呵,我還是很看重親情的。”
“嗯,聽說你還沒結婚?”
“不錯。”
“哦……那你以後的打算呢?”她並不問我原因。
“不知道。未來不可預料,懶得去想。我現在只想看到我的養子好好生活,就心滿意足了。”
在她的詢問下,我又把收養鴻筱的事大致說了一遍。詹憩雲的臉添了幾分驚奇,問道:“那你以後……就把他當兒子了?自己不打算生了?”
“我都這把年紀了,還生什麼孩子,呵呵。至於鴻筱……”
“怎麼?”
“他肯定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我不能沒有他。”
詹憩雲嘆道:“也許這就叫緣分。冥冥之中自有天定。我希望……希望你們過得很好。”
我感激地道:“謝謝。你也是。”
後來我瞭解到,詹憩雲年輕時婚姻不順,所以三十歲之後一心撲在學術研究上,成績斐然,在學界頗負盛名。
只是她的內心是否就感到快樂滿足?我對此不抱樂觀態度。在我的小說裡,女強人統統都是被環境逼出來的。換句話說,是因為當不成小女人才當的女強人。天底下沒有哪個女人天生想做女強人。
不過,人間事,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第二天是母親的生日,詹家的親友相繼登門。傍晚時分已是賓客滿屋,笑語喧譁。母親嫁入詹家後,安分賢惠,得到詹家大多數人的認可,卻偏偏始終得不到我的理解。
餐廳裡,燈光從四面八方湧來,母親坐在首席,臉上掛著慈祥慰藉的笑容。我望著她,心裡酸酸的。她真的是老了。頭髮披霜,眼皮耷拉,顴骨微聳,嘴唇乾涸,除了那副恬然的表情沒變外,我幾乎都要認不出她了。記憶中,我的母親是個秀美的江南女子,穿著月白色的絲裙,撐著雨傘緩行在明月下、長風中。一轉眼,窈窕淑女變為了枯弱老婦,不得不令人感嘆唏噓:世上,還有比時間更強大的東西嗎?
我舉杯起立,面朝母親道:“媽,今天是你六十大壽。我祝你生日快樂,健康長壽。謝謝你對我的養育。我敬你一杯。”仰脖而盡。
母親淚光澄瑩,道:“丹妮,謝謝。”喝完自己杯中的酒。
燈滅燭燃,她微笑著,輕嘆著,桃花繡上了臉頰。
當夜色像帷幔一樣垂落人間時,壽筵正式劃上了句號。我扶著母親走進自己的臥室,給她披上禦寒的坎肩。母親拉住我的手,道:“丹妮,今晚我們娘倆好好聊聊。”
我讓她坐下,道:“嗯,但我怕你累著。”
“沒事的,不用擔心。”稍作停頓又道:”丹妮,我想問你個問題。”
“什麼?”
“你……你真的打算不結婚了麼?”
“我,我不知道。”
“你已經三十五歲了,再不考慮婚姻大事,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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