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3/4 頁)
“臣妾愚笨,怕有辱聖聽。” 我推辭再三,他越發興起,瞧樣子不說他就賴在凳子上不走了。無奈之下,應付道:“臣妾有時看些《女誡》、《內訓》之類的會累,所以也讀些唐詩宋詞之類的。”
“不對,朕瞧你看的書就不止這些。”他打斷話,擺手笑道:“現下屋子裡就剩朕同你二人,你不說,是要朕提醒你?”
“偶、偶爾會聽聽戲……”我“撲通”一聲跪下:“臣妾再也不在後宮中唱那等淫詞豔曲了!”
“你怎地膽小起來了!”不知他是諷刺還是暗惱:“朕還看過話本,難道朕也傳播了淫詞豔曲?朕是上次聽你唱過一處《驚夢》認為詞曲甚美,雖不及名伶,但也有你的韻味,想聽你再唱一次。朕在此,你怕甚地?”
我直以為那夜裡他只聽過兩曲越調,竟不曾想到他默默無聞在廊下聽了半刻。不過繞了一圈,只為聽我這個門外漢唱一曲,多少有些汗顏——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吟唱之中,已見他隨手打起拍來。幸得我只唱了一半,便提醒他還有國事要忙,否則唱罷也不知如何送他出去。
原本他說詞曲甚美,我以為也會如安嬪那般太過風光;或許也是我高估了,皇帝之後來得並不多,偶爾來了也是用完晚膳或是剛批過一摞摺子,便到倚書房來坐坐,喘口氣。
來得多了後,我也不再像以往那般懼他。只是偶爾聊起來,言辭間還是會顧及他的地位,並不如同隆禧在一起般那樣輕鬆愜意。
不過深宮之中,能跟人這樣說說話也不錯。作為男子的角度,他對一些書本上的見解總是同女子不一樣的。隨著深入的相處和了解,有時談及一些話,兩個人也會因堅持己見傷了和氣。但過幾日他便差人送了一盆時令鮮花或是瓜果,算是和解。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八月。
麻繩上的葡萄藤已經繞滿了籬笆,在院子裡綠茵茵地開了半座院子。我架了一把椅子剪葡萄,小安子小全子全在凳子下扶著,疏影抱著竹篾一邊叮囑我小心一邊接著葡萄。
“還是皇上設想周到,讓內務府給主子搭了這麼一副架子,今年夏天咱們可有口福了!”小全子跟饞嘴貓似的,說的兩句已經在滴口水了。
我每串嚐了一粒,剪下三串退了酸澀之味的葡萄,遣行露給玉桐、紫歌、僖嬪分別送一串去。
行露捧著一串葡萄,頗有遲疑。
“去吧,”我又瞅到一串,小心拈住梗子,“咔嚓”一剪,小心交給疏影,對行露說道:“都是一個宮裡住著的,她這幾個月過的也不好;何況這藤還是她幫忙弄來的,怎麼說第一道果實也得讓她先嚐嘗。去吧,咱們屋裡還夠著呢。”
我顯擺似的揮了揮手中的葡萄,搖掉了幾粒,彎腰去撿剛巧踩空;幸虧我人手腳麻利,順勢跳了下來,不過穿著花盆底兒還妄圖蹦蹦跳跳,顯然是異想天開,尤其對於我這種半路出家的滿人而言更是天方夜譚。
我惱極,一腳蹬了花盆底兒。韓子高又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拎起鞋走到我身邊,囑咐小安子小全子攙我進屋。
“你怎麼來了?太醫院不忙麼?”疏影接過他手裡的鞋,同我蹬掉的另一隻擺好,放在踏步①上,又拾來緞子鞋擱在美人榻前。
“給你診脈。”韓子高板著一張臭臉,提起我的腳往他腿上擱。
“你診脈要看腳麼?”
“你不是崴著了麼?不看看脫臼了怎麼辦?你殘廢?就你這個性你樂意?”韓子高今日裡吃了火藥似的,十分粗魯地抽掉我的襪套,捏著腳踝一邊試著力度一邊問我合不合適。
“你都給我瞧了一年多了,還沒看出來我有沒有染病麼?”
“癆病潛伏期長,萬一你哪天突然染上了,我這官階可沒機會給你送終。”
這個死毒舌!來就來吧,每次來還跟我掐架。一點都不把我這個主子放在心上。要不是念在那次御花園他救了我,我一定睬都不睬他。不過,如果不是遇到韓子高,我應該也忘記了以前的林含陌是什麼樣子了。
年輕時的任性和幼稚真令人懷念。
“對了,院子裡的葡萄熟了,我叫他們湃了兩串,你吃一串再回去。”我把右腳從他懷裡抽出來,左右扭了兩圈,誇讚他:“果然是韓太醫的手藝好,捏兩下就沒事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