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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修繕完成的這半年裡,他藉口無處安定將我置於乾清宮暖閣。往往都是他上朝,我在暖閣裡看書或是數著自鳴鐘等他下朝用膳。我想這應該是我此生中過得最為寧靜的一段時光。
“誰來過了?”
他走進屋子時我正在低頭抄寫經文,壓住筆抄完最後一句“未來心不可得”放擱下,起身將備好的雨前龍井推至他跟前:“德嬪姐姐。”
他坐在暖炕上,挑開前面抄寫的經文,我伸手拂開他,白他一眼:“淨搗亂!”
他哈哈一笑,搗了搗枕頭,和衣在對面躺下:“她身子不好,怎麼還過來了。”我又白了他一眼,心想他真是明知故問。
“皇上也該去瞧瞧她了,四阿哥身子不好,六阿哥生下來也先天不足,她一個做母妃的又沒法兒照顧,心裡苦也不好說。”我摺好前面的紙張,又挪一點空白處至筆下:“成嬪也將生產了,皇上當去安撫安撫才是。”
他豎起身來:“你怎麼老讓朕去別人那兒。”
我怔了下,莞爾笑道:“皇上不是說過‘極寵便是極衰’麼?皇上再不去瞧瞧諸位妃嬪們,臣妾也不敢再在西暖閣裡住下了。”
他皺眉沉思了片刻,見我依舊笑意如初,頗有些失落道:“那你不吃酸?”
我拈帕一笑,將筆擱下吃了一口茶,又提起筆道:“說之前就吃完了。”
“你倒是做了好人了,兩片嘴瓣子一動就送了她們好大的人情;朕這可是體力活兒。”他逗趣道,冷不丁湊上前來在臉上親了下。我雙頰滾燙,嗔怪他忒不莊重。他哈哈大笑,抓起炕案上的涼帽扣在頭上,對我說道:“那朕今兒個不陪你用膳了,你自己吃別等朕了。”
心裡一直惴惴難安,即便是抄寫佛經也難壓下那種莫名的惆悵。自鳴鐘標誌著子時已過,我望了一眼趴在一旁圈椅裡的泠然,下了炕,將膝蓋上的蓋被給她披上。
出暖閣的時候,小珠子迎了上來:“主子有什麼吩咐嗎?”
我打量著他新換的服裝,笑道:“你怎麼還不休息?今兒個不是你值夜吧?”
“奴才擔心主子有什麼吩咐,恰巧皇上又不在……”他打量左右,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奴才見皇上今日出暖閣時龍顏不甚喜悅,擔心主子你。”
“放心吧,我沒事兒。”我行至暖閣外的雕欄邊,瞭望遠處的乾清門。夜如潑墨,已是靜極了。“對了,倚書房的修繕完成的如何?”
“主子是想住回去?”小珠子驚異道:“主子現在居住於暖閣內已勝過當初安嬪百倍,如今哪位主子來不都是客客氣氣的,連怡貴妃都要看主子的臉色,主子為何還想要住回去?何況皇上對主子的一片心意眾人皆知,主子還怕什麼呢?”
我伸手婆娑著漢白玉的欄杆,晚風將睡意都趕走了,大半夜的竟有些神清氣爽。只是越清醒就越明白“見好就收”的道理。
這一夜,皇帝留宿別宮,酉時直接上的早朝。
早膳是被一群蜂擁而至的太醫鬧中斷的,眾人抬著皇帝回了暖閣。我走出門外時聽見“陽虛”二字心底有些莫名的傷感,暖閣外的天空湛藍如洗,彷彿鋪就的一段水色絲綢,宮外的每一塊石塊都散發出蒸人氣短的熱力。
怡貴妃帶領一眾妃嬪匆匆忙忙地趕來,先去探望的皇帝,接著出來興師問罪:“常在久居西暖閣常常陪伴在皇上身邊,怎麼不多關心關心皇上的身體?太醫說皇上身子虛弱,妹妹平時也當體諒體諒些。”
“貴妃娘娘錯怪陌常在了,”宜妃突然而至的轉折倒令我有些驚訝:“倚書房剛剛竣工,想必妹妹也為重新搬回景陽宮費力,未能顧慮到皇上的需求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撇嘴輕笑:狗改不了□□,這真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陌常在就算住在西暖閣,皇上要掀誰的牌子她一個常在也管不了呀!何況皇帝一次臨幸八位妃嬪,陌常在哪裡能知道那麼多!”成嬪捧著八個月大的肚子在宮女的攙扶下緩緩而來。
我震住片刻,低頭默然。
怡貴妃狠狠颳了她隆起的肚子一眼,哼笑道:“喲,成嬪可真是記掛著皇上,有了身孕也不忘來探望皇上。妹妹肚子裡懷的可是龍種,可千萬得小心別傷著!”
“多謝貴妃娘娘關心,成嬪雖是頭次有身孕,可到底是皇上的種兒,不用旁人提醒妹妹也會留心的。”成嬪朝怡貴妃擠弄眉角,頗為得意。“不過臣妾也是好心提醒,瞧樣子貴妃娘娘大概還不知道昨兒個晚上去了僖嬪等八位姐姐的宮裡吧?哦,也對,只有皇后才有權翻開侍寢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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