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2/4 頁)
、地震
青色絲絹像波濤一般浮在地面上,腳尖的白色雛菊泛著錦線的光澤。他抬起步履的剎那,綠波翻動,帶在腳跟上的風,飄出半步,又悠然落下。
他的背影沒有停住,消失在廊下。
我蹲下身,拾起兩張一樣的手絹緊緊拽在胸前,失聲痛哭。
康熙十八年,七月十五,中元節。純親王愛新覺羅隆禧病逝,享年十九。皇上痛失親弟,輟朝三日,諡曰靖。
銅盆裡的一片灰燼,我怔怔地盯著。那灰燼上的紋樣,似乎還在嘲笑著我的拙劣手藝,真是一寸相思一寸灰,如今都煙消雲散了。我抹了抹臉龐,手心裡乾枯得似秋天的茅草。
這幾夜,淚都掉光了。
活著的人還活著,死去的人卻永遠走了,只留下抹不掉的記憶。
行露進屋裡收拾火盆,見我如此憔悴,安撫道:“主子還是洗漱一下的好,萬一皇上來了……”
“他不會來了。”我打斷她的話,擺擺手:“你們都去歇著吧。我想一個人呆會兒。”
我靜坐養神了半柱香,起身出了景陽門,向東邊的天穹寶殿走去。道士們早就被請出了皇宮,衍福門也撤了禁閉。我進了欽昊門,東手邊的九龍影壁牆正對天穹門。
天穹寶殿香火依舊,卻只剩幾名內監裝作的道士在延續一點道觀的氣氛。空氣中的香燭味道似倚書房的更濃郁。
我點燃一簇香,進殿向三清叩拜後□□香爐裡。突然感覺腳下在微微晃動,我先是以為這幾日進食過少,體力不支。靜下心來後,將三支香□□香爐,又拜了拜。轉身一隻腳剛踏出寶殿,整座屋子,整片大地都在劇烈地晃動著,頭頂上的匾額落下一片沙礫在脖頸間。
“地震啦!地震啦!”小道士們驚叫著在殿前四處逃竄。我不知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猛地磕在門框上,暈了過去。
待到清醒時,已是一片狼藉。
小道士們一個個抱頭叩在地上,嘴裡叨叨唸著“老天爺保佑”之類的話。一個小道士被石碑砸中,臉色慘敗、口吐鮮血,看上去是沒救了。
我揉了揉發痛的額頭,只摸下一點血塊,傷得應該不重。不過腳下仍是深一步淺一步,暈暈乎乎。
坐在石階上捏遍全身,似乎沒有再傷到其它地方,鎮定過後,確定沒什麼大礙,方才出了天穹寶殿的範圍,向景陽宮走去。
看來震得挺重,整個景陽宮的人都是一副心驚膽戰的模樣,失魂落魄,絲毫沒有留意到我。我穿過景陽殿,疏影和行露悽慘的哭聲已經刺入耳中。
“主子,奴婢只是出去收拾了一下,就發生這種事,你……”
“小姐啊!都是疏影不好,疏影沒陪著你,留你一個人在房裡,你要是死了疏影怎麼辦!”
我望向傾塌的倚書房,再看向那些忙著從廢墟中搜救的內監。估計都以為我在屋子裡被壓死了。
“趕快給朕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我怔了一下,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真是振聾發聵。
他立在院中背對著我,鬼哭狼嚎的□□中,月光卻在他肩上浮動著銀白的光芒,似乎一點都不為剛剛的人間慘劇所動容;腦袋後的長辮已發了躁,頗有些凌亂地搭在胸前。他抬起明黃色的紋龍袖章抹下額頭上的汗珠,伸手又指著一群人命令道:“朕給你們半柱香時間把地方清理乾淨!”
梁九功心驚膽戰地躬身跑過去:“皇、皇上,已挖至中堂了,還是沒有找……陌常在!”一聲驚呼,我才從迷糊中清醒,發覺他驚叫的人就是我。
“你去哪兒了!”他撇開“謝天謝地”叫個不停的梁九功,低吼著向我衝過來。我嚇得連連後退,一直退到廊下的刻碑上。
疏影驚喜得喊著“小姐”也要跑過來,被行露一把抓住;梁九功趁機遣散了眾人。
已過十五的月,卻比任何一晚的月亮都要皎潔。光華灑在院中被砸壞了的幾盆花上,梔子花的香味像是有了色彩般地染遍了整個天地間。
他的臉上已是不可遏制的憤怒,奔過來的瞬間,我幾乎被這種表情懾住,整個人茫茫然不知所以。
措手不及的深擁將所有的不悅都消釋了。
我依稀感覺到他發自內心的顫抖,透過龍袍傳遞到身上。無需言語,已洞悉懷抱裡奮力跳動的真心。
被人關心、被人牽掛、被人思念,原來是這樣一件幸福的事情。即便是天崩地裂,依舊可以感受到如月光般深婉的情意。
這一夜,我宿於乾清宮暖閣。在倚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