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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種,蘇茉嬤嬤也十分開心。皇帝坐在太后邊上,靜默端詳了半晌,怡貴妃笑道:“臣妾瞧著這孩子不僅同側福晉相像,倒也同定貴人相像。仔細瞧著,好像側福晉同定貴人也十分肖像。”
含阡受驚,立刻站起來回禮道:“賤妾何德何能。”
“還別說,兩人倒真有些相似之處。”宜嬪噓聲領眾人仔細端瞧了我兩,我同含阡二人第一次見面就被眾人識穿還是有些緊張。
太皇太后哈哈笑道:“這世上相像的人多了去了,何況兩人最多不過眼睛相似。既說相像,來,定貴人也來瞧瞧這孩子。”
含阡領著孩子向我靠近,一瞬間我的心激動到了極點。入宮七年,這是第一次見到家人。即便不能相認,也足夠讓我欣喜若狂。
我按捺住心裡的激動,勉強自己要笑容自然。
“叫定貴人。”含阡欲讓他行禮時,我已伸手止住她。富爾祜倫怯生生地瞧了瞧我,又瞧了瞧含阡,再瞧了瞧我和含阡,小聲疑惑了一句“額娘”。
淚水,潸然而下。
“若是您生了小皇子,我也像待胤祚那樣保護他。貴人娘娘的孩子一定是個很聽話的小孩。”
我癟嘴苦笑:“四阿哥真熱心,承蒙四阿哥吉言,那我先替小皇子謝過四阿哥了。”
送走四阿哥,我不由得舒口氣,好歹人小,總算是敷衍過去了。
“胤禎同你說了些什麼?怎麼不過來?”德妃抬頭張望了下,失落地看向我。我都弄了下她懷裡的溫憲,笑道:“沒什麼,不過摔了一跤,找太醫去了。”
“摔了一跤?重不重?要不要緊?”她作勢要起身,我穩住她道:“不重,也沒傷著,我都幫你瞧了。不過我怕你擔心,讓他自己記得找太醫瞧瞧。”
德妃長嘆,眼眶中隱隱閃動著淚花——四阿哥眼睛長得倒同她頂相像,鳳眼。我端詳片刻垂下頭,心情沉重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辰時我同德妃在御花園分手,今兒個中元節,天一暗大家也不敢再多有逗留。剛過長康左門,天地一陣晃動,把門侍衛們或按住帽子,或死撐手中長矛,或扶著宮燈。疏影緊攙住我,兩人倚靠高聳的宮牆。
“小姐,你沒事吧?”
我撫了撫心臟,笑著搖搖頭。
“幸好不是年年有,不然真害死人了。”疏影噓了一口氣,抬起頭笑道:“魏公公往哪兒去?”
小珠子一驚,方才看見我們,歡天喜地跟什麼似的跑過來,跪倒:“主子沒事兒就好了。”
我扶他起來——小珠子爭氣,在梁九功身邊跟著幾年也成了皇帝的心腹了。不過在我跟前依舊是依了往常的禮數。行露說的不錯,忠心看品性,跟主子沒多大關係。
“你這樣驚慌要做什麼去?也都是成年的人了,還這樣慌慌張張的。”
“是皇帝心繫主子的安危叫奴才趕緊過景陽宮瞧瞧主子。”小珠子抹了一把汗,還不住喘氣:“方才震時皇上從乾清宮移駕,路上叫奴才過來瞧瞧主子是否安好。”
心中一悸,卻快速平靜下來。
“皇上沒什麼大礙吧?”
“主子放心,皇上龍體無恙。”小珠子磕了頭,道:“那奴才回去覆命了。”
送走小珠子,腳下已不知輕重,人有些輕飄。一直到夜裡,梔子花散了滿院子的香,我坐在廊下,揣著銅剪,拈起一朵潔白的花,他的身影悄然而至。
對他的記憶還停留在景山上,如今年過三十的他已減去了些許年少的輕狂。
手心裡的梔子花松落在廊上,從身上柔滑的錦緞緩緩滑落至腳尖。
“朕想起你了。”他抬頭仰望天空中的明月,好似霜染了白髮的三十年後的玄燁佇立在我眼前。
“朕許久沒有聽過你唱曲了。”他走近幾步,在離我還有三步的距離上停住:“朕不聽《驚夢》,朕想聽你唱那支《越人歌》。”
我頓了頓,疏影同行露已經將古琴準備好了——
今夕何夕,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與君同舟。
蒙羞被好,不訾詬恥。
心亂不絕,得知君子。
青山有木,青木有枝。
心悅君子,君子不知。
蒙羞被好,不訾詬恥。
心亂不絕,與君相誓。
巍峨無陵,碧波為竭。
冰封旭日,赤夏白雪。
天不永夜,夜不永闋。
與君相知,惜誓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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