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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亮了,碼頭上火把燃燒,苦力三三兩兩的站著,低聲交談。管事在清點人數,眼神掃過我時,低頭在冊子上劃了一筆。
身後響起腳步聲,我側身,想讓路。
來人停在我身旁:“你爹他,身體不爽利麼?”聲音憂慮。我看著他蒼白的臉,嘴唇凍得有些紫,臉上有塊瘀傷,青色的胡茬從下巴冒出。身上的穿著件薄薄的粗布衣服,綴著許多補丁。
“大夫說,須得靜養。齊叔莫擔心。”看著他這模樣,心裡有些不忍,“爹前些日子把我小時的衣裳改了些,預備帶給小寶的。晚上我給送去。”
齊叔撓撓頭,神色有些窘迫:“讓你爹費心了。”
“齊叔莫見外,你與爹爹總角之交。”
“下工後我去看看你爹爹。”齊叔轉頭望著霧濛濛的水面,怔怔出了神。
我在心裡嘆息一聲。在這裡的生活,窘迫得很。不如意的事情,比比皆是,各有各的苦楚。齊叔的妻主是個好賭的女子,家中耕田的地契被賣掉抵了賭債,稍微值錢的物什都被死當做了賭資,一家三口擠在一間空蕩的瓦房裡。齊叔每日結算的工錢大多被搶了去,齊叔臉上這傷,只怕是被他妻主給打的。
“一會卸的貨是周家的米糧,你一次最多搬兩袋,小心別傷了肩膀和手。”齊叔叮囑到。
“嗯。”我點頭答應,臉有些熱。
這個世界的男女構造與前世是一樣的,男子力氣比女子大。碼頭上的苦工多是男子,少數是身量高大健壯的女子。然而我附身的這個身體,力氣很大,大約比成年男子的力氣還要大一些。真不知這瘦弱的身體蘊藏的一身怪力是從哪裡來的。我的氣力一次搬個三袋也不成問題。
車軲轆壓著青石板發出悶悶的聲音,周家的單輪車隊在碼頭上停好。管事取下幾簇火把,插在泊在河邊的船舷上。苦工都自動列好隊,站在跳板的一端,管事著人放下另一塊跳板後,著我們開始動工。
平春縣在都城的南方,大概在這個國家的中部或者靠南部的樣子。依著大江支流而建,水路便利。往來商戶頗多。
這個世界以女子為尊。平春縣在虞國的領土之內。虞國是個強國,平春縣大概只是這個國家版圖上不甚起眼的一個小點。虞國男子的地位比不得女子,男子還是可以參加科考,亦有男子在朝中任職,不過人數很少。我猜測這個世界跳過了父系氏族的那一段,一直留存著母系氏族的社會結構。
作者有話要說:
☆、兩難
傍晚時收工。今日碼頭來的貨船頗多,一日下來,竟結了九十三文錢。
我揉著痠痛的肩走在路上,心裡鬆了一口氣。給爹爹買了藥家中銀錢所剩無幾,這些錢正好解燃眉之急,夠過活三四天了。
本想讓齊叔帶著小寶來家裡吃晚飯,齊叔說今日下工晚了些,得先伺候妻主吃晚飯,說著就匆匆往家裡趕。
看著齊叔離去的背影,我心裡有些酸澀。在這個世界,男怕嫁錯妻。我固然痛恨著男尊女卑的世界,還有父權社會遺留下的不平等,可並不意味著我就為來到女尊世界歡欣鼓舞。我只慶幸在女尊世界身為女子,享有自主權。但我所受那麼多年的教育,使我無法將踐踏他人的尊嚴剝奪他人的權利當作習慣,哪怕這是封建社會的常態。
“冰糖葫蘆——哎——酸甜可口的冰糖葫蘆——”一個小哥站在街邊婉轉唱賣。
想起楮珀每次見到冰糖葫蘆嘴饞的眼神,從不要求懂事剋制的乖巧。我從懷裡摸出四文錢,買了兩串。路過糕點鋪子時,買了八文錢的桂花糕。仔細包好,拎著回去了。
院門虛掩著,我穿過小小的院子,褚珀從廚房裡探出頭來,喊了一聲姐。
他鼻子上沾了煤灰還不自知,看到我手裡拿著的冰糖葫蘆眼睛倏的亮了,朝著我甜甜的笑。
我被他逗樂,遞給他一串冰糖葫蘆,把他鼻尖的煤灰擦去。
褚珀舔了口糖葫蘆,滿足的閉上眼睛讚歎。
輕輕彈了下他的額頭:“小饞貓,當心今晚的晚飯。”
“呀!鍋裡煮著面呢!”褚珀驚叫一聲,一溜煙跑進廚房。
把東西放在堂前的桌子上,轉向左邊的房間。
“阿良,你回了。”爹爹的聲音透過門板。
“誒,回了。”推開左邊的門,點燃屋裡的油燈。
爹爹掙扎的從床上坐起來,我忙上前扶他,將軟枕墊在他身後靠著。
“今日可辛苦?沒有傷著吧?”爹爹臉色有些發青,顴骨處兩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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