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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道:“沒什麼要緊事,說起老富察,卸任前是錦州都統,家境底蘊也旺,前段日子重華宮設茶宴,太妃跟我提起他們家的么女……”
“得得得!”祺祥恨恨丟下梨道:“這事兒我替您辦,甭再扯其他的,那丈人爹我可不敢認。”
哥倆兒又閒聊幾句,皇帝切入正題,凝神道:“自打你上回跟丟了祁盛蘢,就斷了他訊息,接著大貝勒就出了意外,朕實在憂心他的人手已經滲透到宮裡來了。”
祺祥想了想道:“也不見得,那馬是邪性,但是宮裡的防範一直也嚴謹,託您的福,我出入宮禁也得被侍衛處盤問個乾淨,那幫熊崽子只認牌子不認人,上回入宮出門走的急,腰牌落府裡了,愣是把我阻在外了頭,就算進只耗子,只怕也得被他們數清長了幾根鬚子,那祁老二就算插了翅膀,也難飛進來,我覺著罷,這個可能性很小。”
皇帝眼神掠過奏摺上幾句簡短的硃筆小楷,插起手指,點了點頭道:“現在妄下斷言,為時尚早,朕等你的信兒,難為你了。”
祺祥擺了擺手,“甭介,是為我親侄兒。”
睿親王辦事情緒高漲,沒兩日就進宮來了,只是帶來的訊息不樂觀。
“上駟院的牲醫檢驗結果出來了,說是馬體裡殘餘的有什麼附子,肉桂,細辛,小茴……我記不大清了,橫豎就是這類容易使馬發燥上火的藥物,獅子玉應該是暗中被人給灌了,餵馬那幾個奴才和大阿哥身邊的人都輪個兒審了,方兒都使盡了,沒一個招認的。”
皇帝坐下身,把臉埋在暗處,默默呷著茶,良久方道:“意思就是說,宮裡還是出現鬼了。”
祺祥凝眉點了點頭,猶豫了下道:“那幾個人我代您一直審著,您得做好事出無果的準備,說這話,沒有任何埋汰您的意思,就是覺著為了這麼一個女人不值,她原就是您留著放長線釣大魚的餌子,退一萬步講,就算您動了真情,也不該把人往你那後宮裡養啊,回頭他哥子找來,面子上您都不佔理兒不是?納了人家的妹子,您拿什麼跟人家拼底氣?”
皇帝把杯底喝了個乾透,有時候也琢磨她當真有多重要,眼前似乎是有了答案,拿親兒子的性命冒險,這是缺人性遭天譴的錯兒,他心裡明白卻照犯不悟,大概是瘋了。
“他來,是取他命的,又不是跟他論理兒的,他能捏朕什麼短兒?大貝勒那邊朕會加強人手,保證他不出意外,案子你跟老三私下裡進行著。”
敢情還是沒擰過勁兒來,祺祥張了張嘴沒再勸下去,瞧那一腦門官司的陰沉樣兒,再激就要翻臉了,親兄弟之間也論君臣,他也不好過多幹涉。
況且感情這東西忒麻煩,誰也參不透徹,個人有個人的迷局,局外人更沒法兒伸手出力。
臨近傍晚,睿親王請退,皇帝陪他出殿,兩人憑階而立,越過乾清門,保和殿,看向太和殿的殿簷,簷角坐著十隻獸影,在餘陽晚霞中騰雲駕霧。
祺祥挨個兒數過,“龍,鳳,獅子,天馬,海馬,狻猊、押魚 、獬豸、鬥牛 、行什,十年前隨皇考入關後,老爺子教會咱們哥兒幾個頭一等事就是記熟這幾個畜生的名兒,緊跟著一句就是,“有實而無乎初,無極復無極者,宇也。”您承載天地,終究跟臣弟們不同,甭被一個情字給絆栽了。”
皇帝目光看出很遠,默了陣兒,喟然輕嘆:“天地含情,萬物化生,古往今來謂之宙,四方上下謂之宇,人情長短,謂之道也。”
祺祥啞然,跟他哥子擰蔥,向來都沒佔過上風,擺擺手下了丹墀,瀟灑揮著襟袍去了。
待他走遠,小六子躬身上前詢問:“時候不早了,萬歲爺是先傳膳還是後批摺子?”
皇帝乜他眼,負手下著階,一擺手道:“不用他們跟著了,朕上翊坤宮瞧瞧貞嬪。”
小六子忙應嗻,打了個眼色驅開執掌滷薄儀仗的宮女太監,緊跟著皇帝出了養心殿,拐進了西一長街,偶爾撞上幾個太監宮女,忙被他甩著袖子,壓低聲攆走。
過了永壽宮,皇帝陡然生出望而卻步的滋味兒,停下步子不動彈了,隆福門上的侍衛,筆帖式忙都奔出來行禮請安。
皇帝一眾叫起兒,看向一人問道:“朕記得你先前是在乾清門處,怎麼來隆福門上了?”
能在皇帝面前混個臉兒熟,說出去面子海了去了,崔贏心裡樂得直叫喚,憋著勁兒,肅眉肅眼道:“回皇上,這段時間宮禁加嚴,乾清門至坤寧門這一整片兒區域,各個門上都增調了侍衛,奴才便被分撥到了隆福門上。”
皇帝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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