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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不好了!”李府的侍女一路從廊外奔進白卿的房間。
白卿剛從靈堂回來,水都沒喝上一口,“怎麼了?”
“世子他,他把武士叫到靈堂了——”
白卿緩緩放下茶碗,“老爺呢?”有李父在,那小子應該不會太出挑才對。
“老爺剛出去,安排老夫人的靈柩回漢北的事去了。”
“那王妃呢?”趙女瑩這幾年應該也歷練出來了才對。
“王妃正接待宮裡的貴人,一時半會兒估計來不了。”
白卿暗暗嘆口氣,“走吧,去前面看看。”
等白卿來到靈堂外時,靈堂里正一片寂靜。
白卿伸手將竹簾挑開一條縫隙,從縫隙裡看進去,屋裡並沒有發生什麼血濺五步的大事,只有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正跪坐在靈堂上,兩排軍士分站兩側,軍士後面則站著裡三層外三層的觀者,而阿邦就站在祭桌旁。
“夫人?”侍女偷看一眼白卿,怎麼她不進去呢?
白卿伸手打住她,在這個家裡,她能不出面的,就要儘量不出面,這對兒子反倒有好處,一個妾生子,本身就夠讓人詬病了,如果再加上一個不懂禮數的母親,恐怕以後就會有更多說法了。
“難道你李家還要抓人不成?”儒士裡終於有人耐不住寂寞,開口了。他的對手雖然是個只有八歲的孩童,但此人卻依然能說得慷慨激昂,“也好,當著眾位大人的面,我張豐第一個做你李家的刀下鬼,無憾,只願我的血能洗淨世人的眼睛,看清楚這李家的狼子野心!”
他一表態,堂下的其餘人也跟著要死要活,什麼蒼天無眼,什麼無顏見先祖,總之是一派赤膽忠心,好不豪氣!
“請下一位。”李邦五童聲童氣地讓司儀官有情下一位致喪者。
司儀官一時間有點懵,不過很快就回了神,“廷尉府丁棟丁大人。”
堂下的人一聽,這小子還真會給人下馬威,他們哭得這麼熱淚盈眶,他卻完全當他們不存在!
沒等那丁大人上前,靈堂就大鬧了起來,他們今天奉命來本就是為了讓李家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的,順帶把李家的野心鬧得盡人皆知,看他李伯仲敢不敢跟整個大嶽國的官紳作對!
這些自詡斯文的儒士,鬧起來跟三姑六婆並沒多少差別。
不過,這裡畢竟是李趙氏的靈堂,肯定不能由著他們胡鬧,兩排軍士上前將鬧事的人圍了起來。
“李家這是要造反了,大人們就這麼由著他們嘛!”圈子裡的斯文人跳著腳向外圍的官員們呼喊。
最終還是廷尉王訓出面做了調停。
“世子,這些人鬧事確實無禮,不過靈堂入武,有礙君臣之道啊。”畢竟堂上還供奉了天子贈的佛事,武士入堂,也算是迫了天子的心意。
李邦五睜著一雙水噹噹的大眼睛,看看堂下的人,再看看這位王大人,一副純真無邪,道:“王世伯說得是,不過——武士入堂,乃天子之意,並非我李家自抬,我祖母乃漢西趙氏嫡女,趙氏一族伐西虜有功,受漢西地,世襲王爵,嫡子孫離世,可以入甲士,以鎮妖魔。況,我祖母生前又受天子賜封品位,大嶽法,品位夠者,武將之族可入甲守靈,今日乃我祖母三日離魂之期,正午入甲士,可保魂魄不受驚嚇,安有不可?小子年幼,父親,叔伯為國事操勞,祖母離世,尚不能一見,家中只有老弱婦幼,慢待各位大人之處定然不勝列舉,這都是小子的過失,於我父無關,於我李家無關,請各位莫要以‘造反’之名覆加,都是小子的罪過。”說罷,大眼睛又在眾人身上轉了一圈。
王訓竟一時無話,怎麼弄得倒像是他們欺負人家老弱婦幼了。
其實說實話,他們就是欺負人家老弱婦幼!
***
“兩年不見,公子真是長大了。”說話的人是李伯仲手下的一名少將——黑道勤,此刻他正站在廊下,而在他身邊的人就是漢北王李伯仲。
李伯仲什麼也沒說,只是冷眉看著靈堂,確實,兒子長大了,壞心腸像他,裝可憐像她。
李伯仲看一眼身旁的李府管家,管家心領神會,向靈堂方向高聲大喊:“北王奔喪至!”
這一聲喊,救了李家的頹勢,也嚇壞了在場鬧事的儒士。李伯仲不是正在跟漢西酣戰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到是站在側門的白卿最安穩,輕輕放下竹簾——他回來了,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人群兩分,李伯仲赤足散發,穿一身孝袍,跨進靈堂,在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