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第2/4 頁)
後,把腿艱難地從積雪裡拔出來,力道一大,險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胡玉娘趕忙佝身去扶起來,邊扶邊笑話她,“非得逞強走外城,外城的積雪都沒人來掃!咱們這才走了還不到一上午,你便險些栽了三五個倒栽蔥。”
長亭臉上一紅。
她不擅走道兒,小長寧多是胡玉娘攙著抱著向北走,饒是如此,胡玉娘還要騰出一隻手來幫襯她。。。
腳板心鑽心地疼,腳趾和手指被天一凍,僵得什麼感覺也沒有了,長亭心頭明白這不是好預兆,便一路忍著指節腫大,兩隻手放在一塊兒使勁揉搓,手上好容易回了暖,緊跟著就撓心撓肝的疼和癢就來了。
長亭反手扶住胡玉娘,手一撞到東西,癢得像是血肉包裹這的骨頭在發顫發熱,小姑娘齜牙咧嘴地站起身來,使勁眨了眨眼睛憋住眼淚,再睜開時,眼前多了一隻小小巧巧,黃澄澄的雞蛋,轉頭看胡玉娘,胡玉娘衝她粲然一笑,頭巾將胡玉娘半張臉都擋住了,只能看見一排不太整齊的牙齒。
一出村落,她們便將昨兒夜裡順手牽羊的雞蛋給剝殼吃了,小長寧三兩口就進了肚,長亭便將自個兒那隻也給了幼妹。貧者亦不食嗟來之食,長亭吃不下去——她原先以為那矮胖婦人夜裡會順走包袱裡那十幾文銅錢,便只當作這三隻雞蛋是自個兒花了錢財買回來的,哪曉得那十幾文錢還在,玉娘順來的雞蛋便結結實實變成了她們手腳不乾淨偷的了。。。
偷這個字太重了,像座大山似的,壓得長亭喘不過去。
其實小長寧吃了,也相當於她吃了,丟的也是陸家的臉,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固執地自欺欺人些什麼。
可她也沒想到,胡玉娘當時也沒吃。。。
長亭面上頓生緋紅,趕忙擺擺手,“你吃吧,你吃,我不餓。”
胡玉娘笑得咧開嘴,湊過身來向長亭耳語,“我今兒一早起來就去那胖嬸子打水灌缸,她要給我五文錢,我沒要。。。就當抵了這三隻雞蛋的錢了。。。”說著就悶聲悶氣地嘟嘟囔囔起來,“我們借一晚宿,用一壺燙水,她就敢收八十枚五銖錢。八十枚!我與爺爺一月都用不了這樣多的錢!我肩上的肉都挑紅了,她才開口給五文。。。”說著朝地上狠啐了一口,惡狠狠地道,“無奸不商!”
長亭並不知道還有這等官司,當下胸腔一熱,囁嚅了嘴,不知道應當該說些什麼。
胡玉娘爽快一笑,“你昨兒不許我拔匕首,我將才細想了想,是對的。當場撕破臉,我們三兒,誰也走不出來——曉得農戶人家惱羞成怒過後會幹出什麼事兒,別忘了昨兒屋裡還有個男人!咱們為了錢財丟了命,划不來!‘出門在外,凡事皆穩妥起見,休要爭一日之朝夕。’爺爺身前也說過的。”
沒有什麼比活著更要緊。
長亭深以為然。
胡玉娘佝身將雞蛋磕在從積雪裡露出頭的峭石上,三兩下剝了殼,伸手遞到長亭眼前,示意長亭快吃。
雞蛋白嫩嫩的,映照在雪裡,光滑得像是舊日華堂裡的靶鏡鏡面。
長亭永遠也不想到,她會為了一隻雞蛋,感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
“我們一人一半,我吃蛋白,你吃裡頭的黃。”
長亭將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後,伸手接過,剝開蛋白,裡面的蛋黃完完整整地遞給胡玉娘,胡玉娘愣了愣隨即笑起來,嚥了口口水,也不推辭了,伸手接過,先將蛋黃掰開成兩瓣再拿起一瓣來放進嘴裡。
如今連只雞蛋都是稀罕物了,在建康陳嫗端著熬了乾貝、香菇、肉末的雞蛋羹追著她餵食,她卻嫌棄裡頭沒有放紫蘇去味兒。。。
長亭喉頭髮酸,雞蛋還帶著熱,怕是胡玉娘貼身放在懷裡的,蛋白並沒有味道,一下一下嚼在嘴裡,卻像是在嚼龍肝鳳髓。
小長寧靠在長姐身上,“啊”了一聲,長亭扭頭一瞅,有個頭髮亂蓬蓬得像一隻鳥窩,臉上橫一道灰,豎一道泥的五六歲的男孩藏在峭石後頭目光發亮地看著她們。
長亭下意識地摟著幼妹退後兩步。
他的眼神就像伺機而動的幼狼崽子。。。
胡玉娘回過頭看了一眼,並不十分在意,“。。。這幾個月份,多得是這樣的小崽子,滿街亂巷地竄,輕的討口吃食,重的竊人錢財。。。多半都是無爹無孃的。。。”說著便攆他走,“去去去!蹲遠點兒瞅!”
蛋黃碎了渣兒,落在雪面上。
男孩的目光隨著蛋黃渣動,待完全落到地上,便不由自主地嚥下一大口唾沫,一張嘴全是土話,嘰裡呱啦的一長番話,長亭壓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