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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也趕忙埋下頭來,不敢再瞅。
“你說是在車廂裡尋到的陸綽長子?”
“回大人,是沒錯。尋到之後,刺史大人便當場斬於車內。”
“且給我說上一說他的形容。”上頭那人沉聲問道。
戴總兵猝不及防,趕忙偏過頭去皺眉細想,當時暮色已褪,夜色黑沉,縱有松油火把照明,生死廝殺之時刀起刀落,誰又會認真記得註定會亡的可憐人的相貌,戴總兵認真回想之後,斷斷續續地說道,“身形頎長,著青衫長衣,容貌白淨,風格秀雅,我們挑開車窗幔帳之時,他正在不慌不忙地沏茶溫水。。。”再一頓,加重了語調,極專注地添了一句佐證,“我們刺史大人晨間拜訪齊國公之時,正好碰見了陸大郎君——陸綽身邊陪著的應當是陸大郎君,沒有錯處吧?”
上頭那人並未立即回答,內室之中又陷入了難耐的靜謐,約隔了大半晌,戴總兵才聽見那人聲音清雅韻致的回答。
“沒錯,形容沒錯,陸綽喜歡將長英帶在身邊也沒錯。”
“那不就得了!斬殺齊國公與陸大郎君,都是我們刺史大人親自下的手,保管錯不了!”戴總兵如釋重負。
那人“騰”地一下子站起身來,聲音刻意壓得極低,似有一團闇火燒在胸腔與嗓子眼裡。
“不要再叫他齊國公了!”那人一手死摁在椅背上,聲音愈發低沉,火衝上腦,語氣卻如同陰冷之中有大蟒嘶嘶吐信,“他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你們不要再叫他齊國公了!”
戴總兵當即嚇得身形向後一靠,連連點頭稱是。
上頭之人情緒高昂之後,陡然沉默下來,片刻之後緩慢轉身,男人的面容終於出現在了明光之中——印堂飽滿,膚容白皙,眼角向上輕揚起,薄唇緊抿,青絲拿君子木高高束起,是個極俊美的男子。他撐在木案之上,頭被佝得下頜緊緊挨上了衣襟口,再隔片刻,男人從古籍之中翻找出了一封加印火漆的牛皮紙信,信口被裁刀整齊截開,他翻手將信封向下一抖,裡頭摺疊得好好的澄心信箋便如折翼之蝶緩慢地飄落至木案上。
男人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戴總兵便忙不迭地起身向後退,再將門一掩,內屋瞬時光亮之後,緊跟著又黑了下來。
“白喜。”男人輕聲一喚。
窗欞之外登時有人躬身應是。
“派人去查陸長茂跟著陸綽北遷沒有,家書裡陸綽並未提及陸長茂一言半句,可我總覺事有蹊蹺。”
男人一壁說,一壁緩緩落座。
窗外之人高聲應和而退。
堂屋內外便再無聲響了,男人仰靠在太師椅上,手上緊緊攥住那張牛皮信封,將頭仰起,與頂棚平行,一邊極緩極慢地抿起嘴角笑,一邊輕輕闔眸,內屋再無二人,男人的聲音放得很低,卻極為動人纏-綿。
“哥哥,你在下頭過得可好?”
他不知說與誰聽,卻越說越笑,從抿嘴淺笑,再到露齒笑開,最後終究放聲大笑起來。
笑著笑著,陡然睜眼,滿面淚花。
【阿淵這次打死不劇透了,其實認真看文的同學是可以找到蛛絲馬跡的,究竟哥哥死沒死,究竟事情是怎麼發展的】
第三十九章 路途
第三十九章路途
白雪皚皚,高山聳立交疊,如碧波之起伏,又如入暮風雲詭譎之跌宕,起伏跌宕之中,淺青、眉黛青、靛青、再到青綠、深綠與墨綠,別樣的青色藏在白雪山澗裡。
遠觀起來,像極了一副潑墨揮毫匆匆而就的山水畫。
就像往前掛在書齋小築裡的那副《寒山春居圖》。。。
長亭渾身靠在齊眉棍上,仰著頭,大口大口地喘粗氣,眼冒白光——她當真是癲魔了,眼前要攀的山,要走的路竟然被她看成掛在京都建康的一幅畫兒。。。
真是畫就好了呢。
手將畫一撕開,一個跨步就能到豫州了,平成老宅有燒得紅旺旺的爐火,有冒著熱氣的茶湯,有很軟很厚實的暖榻。。。長亭四周趴在木棍上,靜靜地打量了四周,破敗的村落、零零散散衣衫襤褸的流民、還有被風一吹就四下晃盪的籬笆柵欄。
這些才值得被畫進畫裡,讓旁人看看,讓安坐於室的貴人世家看看,看看他們會不會感到羞恥。
大風呼嘯,臉上涼呼呼的,頭巾險被吹落到雪地上。
長亭心下一嘆,她如今和那些出身低微的流民一樣,又憑什麼站在高處俯視憐憫?
長亭歇過幾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