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珏山即是出幽州往北前行的必經之路。
未過一個時辰,秦副將親來回稟,冷盔輕甲帶滿身雪氣。
“。。。珏山地形複雜,既有高山深谷,又有淺洞埋沙。四周高林聳立,樹木老成,不會輕易被雪壓垮。雪埋得不深,棧道修繕得當,如今剛剛沒過馬蹄。幽州地窄人稀,珏山人煙罕至,更無流民悍匪逃竄,幽州近三十年都未曾聽聞有此事發。末將又問守林老漢,照往年來看,這雪怕是十天半月停不下來了。”
也就是說,若此時不走,等雪再埋深一些,十天半月也走不了了。
十天半月之後會是什麼情形,誰都沒有辦法預料。
長累不如短累,拖家帶口的,陸綽耽誤不起。
“吩咐下去,用過午膳之後,列隊出發。將士每人一大碗米酒,算是取暖也算壯膽。等到了歷城,宰上百來只羊,再好好犒勞大家。”
陸綽手敲輿圖,古白玉扳指敲在沉木,悶沉一聲鈍響。
算是一錘定音。
百雀、陳嫗來來回回收拾箱籠,雪天趕夜路本就惱火,又逢陸長英風寒未好,陸綽大發慈悲讓陸長英在馬車裡歇著,想了想又叫陸長茂陪在兄長身側,兩個身形頎長的少年郎擠在一處,長寧的馬車便小了些,總不能叫符氏讓車吧?長亭便自覺自願地收拾東西,預備往長寧處窩一宿,誰料得長寧馬車內廂燻了桂花香,甜得發膩,長亭一進去便捂著鼻子縮了出來,眼風隨即便朝小長寧飛過去。
長亭只好黑著臉帶人往符氏那處去——本就相看生厭,這回還要一看就看一宿,誰受得了啊。。。
陸綽已收拾妥當坐立於馬背上,見長亭神色,佝下身來,溫聲安撫長女,“。。。就忍一宿。。就一宿。。。就當作是照料阿寧。。。”
“我又不是管事嬤嬤,我才不要照料阿寧!”
長亭一向嘴硬,埋下頭,悶聲低嚷,“忍忍忍。。。每回都叫我忍。。。夫人說話我本就不樂意聽。。。聽了就讓人無端端地生氣。。。”
陸綽向來容忍長女的小脾性,笑起來,身上摸了一摸,沒摸出東西來,想了想摘了手上的白玉扳指佝身遞給長亭,湊攏長女的耳朵,悄聲道,“且先玩著這扳指吧。。。等到了歷城,讓阿英帶你去吃夜市,想吃什麼吃什麼——不告訴陳嫗。”
士族小姑娘家教嚴,長亭從沒做過這檔子事兒,小姑娘自然都對沒做過的事兒懷有無限憧憬和期待。
長亭面色一緩,哼哼唧唧接過扳指,再一步一三回頭地上了符氏的馬車。
外頭高揚號角,輕騎先行,馬蹄之聲踢踏,馬車緊接著跟上,長寧歪在軟枕上聽陳嫗唸書,唸的是顧配之先生寫的遊記,正好唸到珏山這段兒,“雙玉為珏,珏山地勢險峻,東麓緊挨幽州,西南麓再向前走五村三鎮,即至歷城古城牆。珏山出玉,溪澗寬河之中,常有美玉間生,畔間河草可食,味甘汁水充盈。珏山林中白玉起頭的長菇亦可食,以香茅烤制,味鮮好食。。。”
老人家聲音穩沉,半分不起波瀾,如念聖旨丹書一般,盡顯沉著。
長寧聽得昏昏欲睡,長亭倒聽得很認真——不認真聽,那她做什麼?讓她去和符氏對視談心嗎?
出行的時候已過午晌,走了一路,長亭以為天怕是已經黑了,輕掀幔帳一瞅,卻見西邊天際尚留有餘暉,太陽還沒完全下山呢,長亭嘆了口氣兒,這時光怎麼過得這樣慢!
眼神向符氏處一瞥,卻見符氏眉目含笑地看著長寧,輕抿了抿嘴,埋頭將陸綽將才給的那隻扳指拿紅繩繞了一圈又繞一圈,再埋著頭又一圈一圈地解開來。
等囫圇用過晚膳,長亭再掀簾一看,高林險峻,車隊已從棧道入了珏山,天黑幽靜,細聽能聽見將士們一致的步調和喘息聲。
長寧也趴過來瞧,符氏便嗔道,“小姑娘家家的,這幅作態不好看。阿寧快下來。”
理智告訴長亭不能翻白眼,但她還是默默翻了。
符氏發蠢的時候,她自己怎麼就不知道那副作態不好看?
長寧哼唧一聲,身子略微向下一縮,輕聲出言問長亭,“長姐,珏山過去就是歷城,歷城離咱們家還有多遠啊?”
“歷城隸屬雲州,離平成還有近一月半的路程,中間還要不耽擱不遇事,一路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若遇了事兒,路途就拖得長了。”
這個問題,長亭晨間才問過陸綽。
長亭話音剛落,符氏便作勢連呸三聲,“童言無忌,童言無忌!阿彌陀佛,做不得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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