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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向下走。
是謝讓她來,也是謝先頭提醒。
蒙拓將燈籠朝前伸,光剛好落在長亭的腳下。
長亭未曾想到這地底下還有乾坤,密室埋得極深,在石壁上每隔五米就被人為地鑿出了擱放火把燈油的小槽,因為不通氣,裡頭悶得很,像是有股霧堵在胸口,越往裡走,眼前卻越清明。
兩個人的腳步都很輕。
長亭將袖中的匕首握在手上,漸漸聽見了有男人極為沉重的喘息聲,還有利器刮在牆上叫人渾身起雞皮疙瘩的聲音,長亭嗅到了血腥味兒,極為濃重,稠得就像血肉黏在了空氣之中。
要到了。
長亭暗暗想。
果不其然,再轉過一個邊角,眼前豁然開朗——極大的平臺,上面架著一個生死不明,赤身裸體的男人,人的旁邊燒了一盆火,火苗向上一衝,那人的腳就不由自主地往裡收。
嶽老三眼睛尖,一揮手迎了上來,“陸姑娘怎麼下來了?這地兒汙穢得很,不是姑娘家該看的。”
蒙拓把燈籠交給迎上來的手下,言簡意賅,“她可以看,三叔莫管。”
嶽老三心裡罵了句娘,這小兔崽子說話梗死人!
長亭向嶽老三頷首,很鄭重地作揖致謝,“謝過三爺與嶽小爺待舍妹救命的恩情。”
嶽老三朝後一個趔趄,臉上一笑,鬍髯就朝上翹,把還冒著熱氣兒的烙鐵往火盆裡一丟,一個巴掌糊到那男人臉上去,這和打嶽番不同,“啪嗒”一聲是用了蠻力的,肉貼著肉,長亭都聽得心肝疼。
嶽老三反手又是一個,“小兔崽子老實點兒!你爺爺我的活兒還沒亮出來完。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當著陸姑娘,嘴裡再噴糞,老子廢了你!”
嶽番的痞氣大抵就是這處來的。
嶽老三手一抬,來來往往忙活著的十來號人立馬歸了隊,嶽老三朝長亭抱了個拳,便帶著人手摺身而去。
是怕後頭的審事涉私隱宗祠吧?
畢竟秘密不是那麼好聽。
長亭微不可見地掃向筆直站立於旁的蒙拓,他不走,便意味著所有的秘密,石家都要知道。
架在木架子上那人如今才反應過來,張惶抬頭,從亂髮中向外看,卻瞬間低落了下去,滿臉血汙地把頭靠在木架子上,朝地上惡狠狠地啐了口血水,似困獸之鬥又似垂暮之人迴光返照的掙扎。
“陸家的小娼婦來了啊?混在男人堆裡感覺好嗎?”
戴橫桀桀地怪笑了兩聲,“齊國公看到你這幅樣子,怕是氣得要從土裡爬起來。”
長亭手縮在袖中,慢慢蜷成一個拳頭。
幾乎在一瞬之間,戴橫話音剛落,蒙拓一個箭步衝上平臺,反手揪住戴橫的頭髮,把戴橫的頭向後用力一扯,語氣淡漠,卻神色狠戾,“嘴巴放乾淨點。你無非是想求一死,死容易得很!可世上還有比死痛苦一萬倍的方法,相信我,你不會想試一試的。”
戴橫仰起頭來,呲牙咧嘴地從眼縫中望向蒙拓,喉頭一動。
就是這個人。
讓他們全軍覆沒,讓他成了受盡折磨,死都死不了的俘虜!
是,他承認他貪生怕死,可他孃的,他更知道口風要是不嚴,露個話頭出來,就只有死字等著他了!說,要死,不說,受了折磨也要死。左右都是個死,他憑什麼要讓這群人如願呢!憑什麼要把話說出來!
他不好活,別人也休想好過!
陸家這兩個小娼婦回平成去吧,回去了,有好東西等著她們呢。
戴橫眯著眼,舌頭掃了上顎一圈,滿嘴的血腥味。
“想知道是誰?”
戴橫語氣嘶啞卻輕佻,又怪笑起來,艱難地腳向空中掃了掃,想捱到地面,“讓我活,我就告訴你們。備好馬匹和乾糧,先讓我走,我就告訴你們!”
蒙拓嘴角向上一挑,手上力道加大,戴橫一吃痛,向後一仰,卻從嗓子眼裡擠出了咯咯的笑聲。
長亭蜷緊的拳頭緩緩地鬆開,卻兀地輕笑出聲,她的父親,平成陸家的領導者,大晉的三公三孤,竟然死在了一個無賴的手上,他媽的死在了一個無賴的手上!
士家一諾千金。
定下的誓言,就像與尊嚴和信念結成了盟約。
是尊嚴和諾言要緊,還是追問到罪魁禍首要緊?
長亭仰起頭來,正視他,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活,你想要怎麼活?事情已敗露,陸家與幽州的恩怨已經結成,齊國公在幽州界內遇害一事宣揚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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