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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九天,王乾坤都是那個最緊張的人,偏偏到了最後一天,他釋然了。
他坐在八卦中央,前頭是三直橫乾卦,背後是三間橫坤卦,八卦方位各自有人,蒼鴻觀主拿的是天皇號令,張少華道人是雷擊木法印,馬丘陽道長是令旗,上書“敕召萬神”,劉鶴翔先生是步罡毯,柳金頂振金錢劍,潘祈年搖寶葫蘆,所有人之中,以沈銀燈和丁大成的法器最奇怪,沈銀燈面前就真的擺一盞老銀花枝燈,丁大成則一直在撥銅算盤,撥珠很重,隨手一拂,鏗鏘有聲。
這麼多人,都在這,為了救他。
王乾坤很感慨,他想起了一句英文諺語,To be,or not to be,然後,他突然對這句諺語的時態感到不解,為什麼這裡用be,而不用is或者are?
身後稍遠些圍觀的人難免唏噓,有人低聲說了句:“想不到王道友這個時候還如此冷靜。”
王乾坤的同門師兄肅然:“師弟他一直胸中有境界,所謂生出於道,死歸於道,一切皆道化,師弟他一定是悟了。”
令旗忽然獵獵,金錢劍嗡嗡有聲,各人面前的法器各有反應,蒼鴻觀主眼皮一翻,一雙老眼睛驀地精光四射,大喝:“現在!”
王乾坤慘呼一聲轟然倒臥,行將摔死的魚一樣在地上痙攣掙扎,再然後,忽然之間雙眼暴突,喉嚨裡嗬嗬有聲,無數細藤長蟲一樣從他口中湧出,像是怕光一樣四散奔逃,方向正是散在八卦處的香爐藤條,爭先恐後,流水一般,地上拖下無數黑色涎液。
混亂中,大家還是看的分明,八卦方位,只有七道黑跡,那麼多藤絲,居然沒有一道是往沈銀燈身邊的香爐而去的。
果然銀樣鑞槍頭嗎?大家嘴上不說,眼底各現不屑,沈銀燈一張俏臉剎那間漲的通紅。
機不可失,覷著藤絲纏盡,七個香爐瞬間舉火,一時間火頭幾乎衝到屋頂,焦臭的黑煙盤滾而上。
王乾坤喘著粗氣從地上爬起來,用衣袖擦了擦黏膩的嘴角,屋裡的每個人都有一種相同的不置信感,就這樣就行了?就這樣就挫敗那個妖怪了?
蒼鴻觀主突然劇烈地咳嗽起來,繼之是邊上的馬丘陽和潘祈年,接著又是更多的人,嗆咳聲中,忽然響起了沈銀燈驚駭之至的聲音:“毒!這藤絲燒了有毒!”
眾人拼命擠到門邊,為了如黃翠蘭所說,造成一個“地下”、“藤根”的假相,屋內屋外都堆土封了門,一時間打不開,所有人聲嘶力竭地捶牆砸門,大叫:“開門哪,開門哪!”
白金正帶著小道士們在屋外的地磚上畫朱符,陡然間身子一僵,近乎驚恐地看向屋子的方向,問顏福瑞:“你聽到屋裡有什麼聲音嗎?”
幾乎是與此同時,廊下閉目養神的司藤,眼睛緩緩睜開,唇角掠過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第⑧章
晚上十點多,顏福瑞來電,秦放剛撳下接聽,那頭就是兜頭蓋臉怒聲斥罵:“你們這樣下九流,要臉不要?”
什麼意思,王乾坤死了?秦放心頭一緊,剛想說什麼,手機聽筒裡又傳來一箇中年男人的穩重聲音:“顏道長,你冷靜一點,讓我跟他說。”
秦放有點莫名,那頭背景音很亂,像是炸開了鍋,有人拼命咳嗽有人驚聲尖叫也有人跳腳大罵,那個男人語氣倒是鎮定,問:“司藤小姐在嗎,可不可以跟她講兩句話?”
“王道長沒事吧?”
“暫時……沒事。”
沒事就好,秦放一顆心剛要放下,那頭忽然有人暴喝:“跟妖怪談個球!反正是活不了了,拼了算了!”
這不像是平安無事的節奏啊,怎麼還牽扯到不相干的人了?秦放下意識問了句:“怎麼了?”
那頭沉默了一下,末了嘆了口氣說:“也是一二十條人命,是生是死,全在司藤小姐一念之間了。”
***
秦放把手機遞給司藤的時候,說了句:“司藤,得饒人處且饒人。”
司藤像是沒聽見,也不接手機,只是示意他開擴音,那頭留意到這邊的動靜,試探似的問了句:“司藤小姐嗎?”
“哪位?”
“我姓白,白金。”
“九道街烏衣巷的金陵白家?”
白金有些意外,說話也愈加客氣:“上三代還住烏衣巷,我父親小的時候就搬了,司藤小姐認識我……祖父?”
“聽說過,當年道門中稱他玉面書生,據說喜歡穿白,白的長衫馬褂,中山裝,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