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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寬慰似的一笑,徐徐道,“你可知曉這扳指他是從何處得來的?”
“他說,這是他死去的父親留給他的唯一東西。”鄢然本以為太后會厲聲斥責她不守婦德,或是佶問她如何會與攝政王有染,可這樣的問題,卻是她不曾料到的。而太后瞭然的神色也昭示了自己在怎樣辯解也是無用,與其抵死不認,倒不如坦坦蕩蕩地說明白。
“是了,確實也是留給他的唯一東西。”太后慘白的面容劃出一絲愴然,似是被勾起了傷懷的往事。而後她卻是將語調放的柔柔的,“他既是將此物贈與你,就說明他是把你放在心上的。他把你,看的很重的。”
恍然間,鄢然覺得此時的太后像極了自己的孃親,德淑皇后。德淑皇后逝世的早,鄢然對她的記憶只侷限於幼時。時間飛逝,她能記得的,也只剩得孃親衣間若有似無地芬芳馥郁,淡淡地沁人心脾。那是,無非磨滅的惦念。
她突然覺得,若是孃親在世,她也會如同太后這般。太后的語氣,真的是像一位慈母同自己未出閣的女兒談論她的心上人,會對她說,他很好,他很看重你,嫁過去你肯定是不會受委屈的。
這樣想著,鄢然深埋心底的委屈就如同驚蟄之後的野草藤蔓,瞬間潛滋暗長,佔滿心房。孃親去世的早,自己又孤身一人在晉國,就是有再大的傷痕苦楚也無人訴說。她壓抑的有些喘不過氣,緊緊地抿著下唇,紅似櫻桃的嘴唇一下就泛出了白印。
許久,她緩緩開口,“可是,是他把我送到晉國皇宮,是他把我送到別人身邊。”聲音帶著弱弱的哭腔,可臉上瞧去卻是一副凜然的神色。
太后含著悲憫的眼神輕掃過她的臉龐,“哀家並不是替自己的恆衍爭辯,兩個都是哀家的兒子,無論是手心還是手背傷著了,哀家的心都不會好受的。哀家想告訴你,恆衍他,是有苦衷,有不得已的緣故的。他素來情淺,可哀家看得出他是中意你的。如今哀家只想問你一句,你對他,可是還存著什麼心思?”
“臣妾是陛下的妃子,不敢對旁人存著別的心思。”鄢然垂下頭惶恐地說道。
太后拉過她的手,將玉扳指重新放到她手上,溫婉道,“今日的談話,並不是太后與妃子間的,而是母親與自己女兒的閨房私話。你有什麼話,有什麼委屈,就儘管地說出來吧。”
鄢然一怔,眼中隱約有淚光閃現,“他當初說喜歡我,後來又說從未喜歡過我,我弄不清自己對他的心思,就如同弄不清他對我的心思一般。可到了如今,什麼樣的心思都是妄念了。有也罷,無也罷,都過去了。”
太后輕咳一聲,用帕子捂住了嘴,“你同他若是過去了,可陛下呢,你對陛下可有半分情誼?”
“情誼?”鄢然冷冷淡淡道,“陛下待我,也不過是一個影子,想必母后您也是知道的,是傾何的影子。眼見的無上君恩,都是留個那個人的,我這個影子又能有什麼感情呢?”
太后微微一震,輕輕描摹的眉目透著蕭索,“你竟都知道了?”
“是啊,我都知道了。”鄢然嘴角上扯了一個弧度,像是在笑,又沒有笑的溫度,像是在嘲諷,卻又是渾然不在意的模樣,“我不該對陛下存有情誼的,就算是有,他也是不在乎的。安安分分地當那個人的影子,於人於己,都是好的。”
太后望著她,輕輕搖首,“冤孽啊真是冤孽!颻兒重情,一往情深,和他的父親一樣的性子。可是三年了,三年前傾何消失得那樣不明不白,狠狠地傷了他的心。時至今日,他難道還不能放下嗎?”
鄢然仰起頭,疑惑地問道,“消失?傾何她,她不是歿於三年之前嗎?”
太后的思緒彷彿回到了三年之前,渺茫的有些虛幻,喃喃道,“三年之前,她一劍刺過颻兒的胸膛,又在自己住的飛羽殿放了把大火。冬日乾柴烈火燒得快啊,連著燒了一天一夜。等火撲滅後,什麼都燒成了灰燼,再也不見她的蹤影,連個骨頭都沒搜到。”
零星的幾句話語概述了一段悽婉迷離的過往,可又是什麼樣的恨意能讓一個女子做出這般決絕的舉動呢?鄢然不曉得,也不願去深想。她只知道,在傾何一劍傷了恆颻後,他心心念唸的仍是她,這或許就是滄海桑田都無法泯滅的感情。
太后的聲音喑啞,似是從渺遠的天邊傳來,“你說你同恆衍是過去了,可他同傾何可不也只能是過去了。哀家以前聽得一句詩,現在想來也是極為妥帖的:滿目山河空念遠,不若憐取眼前人,你覺得是不是?”
鄢然古井一般毫無波瀾的心彷彿被風拂過,微微地漾起了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