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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折袖是真的沒有想到。
在此前的逃亡過程裡,有幾次,尤其是揹著她翻山越嶺、聽著她輕聲嗯嗯的時候,他隱約有些想法,但那些想法轉瞬即逝,根本沒有往深處繼續去想,因為他怎麼也想不到,離山掌門的關門弟子、神國七律裡最受寵愛的小師弟,十二歲就在青雲榜高高在上的少年天才……居然是個女孩子。
這時候再回憶起當初在天書陵裡草屋裡的那些畫面,自然有了完全不一樣的解讀。當時他們七人同在一個屋簷下,折袖、陳長生和唐三十六佔了裡屋,離山劍宗四子住在外屋,每天睡覺的時候,苟寒食、關飛白和梁半湖都擠在一起,卻給七間留下一大片地方,最關鍵的是,七間有一床單獨的被褥。當時折袖和陳長生還覺得苟寒食等人對七間這個小師弟太過嬌慣,或是離山掌門的關門弟子有什麼特殊地位,現在他才明白,原來只是男女有別。
接下來該怎麼辦?折袖沉默無語,七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一種尷尬的氣氛在少年與少女之間徘徊不去。
便在這時,草原深處隱隱傳來一道震動,緊接著是低沉如雷的哮聲,折袖聞聲神情微變,偏耳聽了片刻,確認是一種極其恐怖強大的妖獸,再也顧不得那麼多,取出用來消除味道的粉末,向著草從四周散去,同時像這一日一夜裡那樣,在七間面前轉身蹲下。
在過去的一天一夜時間裡,他們已經很多次重複了這個過程,按道理來說,應該很熟練,但或者是因為確認七間是女孩子的緣故,折袖的動作顯得有些生硬,向後伸去的雙手有些僵硬,看著就像一隻快要被燉熟了的鴨子。
看著他這副模樣,七間破啼為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再蹲低些,然後慢慢地伏了上去,雙手很自然地摟住了他的脖子。
可能真的是心理因素,折袖覺得後背傳來的感覺變得柔軟了很多。
十餘里外的草原裡,野草下的土地不斷地隆起,發出類似於雷哮般的恐怖低鳴,不知是什麼事物正在高速前行。此時的陽光非常熾烈,穿透草叢底的水泊,照亮了無數妖獸的身影,彷彿是一道潮水,正在追蹤著他們,看著極為震撼。
在獸潮的最前方,折袖和七間迎著越來越高、越來越明亮的太陽,一路涉水而行。她還是他的眼,他還是她的腿。
“往哪個方向走?”
“西南方向好像有一大片草甸,地勢高些,或者過去看看?那聲音是從東面傳來的,可能需要你快一些。”
對話結束,安靜了很長時間,只有水面被踏破的響動,水花四濺,野草漸高。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七間輕聲問道:“是不是很吃驚?”
折袖沉默了會兒,說道:“是。”
她摟著他的頸,靠著他的肩,聞著鼻端傳來的熟悉的味道,繼續輕聲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折袖沒有回答,因為不知道怎麼回答,想法?什麼想法?指尖在你微微顫抖的身體上滑過時的想法?不,那時候的狼族少年腦子裡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想法。
她心想……沉默代表不高興嗎?又過了會兒,她聲音更輕,顯得有些緊張問道:“那你覺得我是男子好還是女子好?”
這個問題不誅心,直指要害。
折袖想了想,你從昨天開始便時常嗯嗯啊啊,一路緊緊摟著自己,如果你是男子,這畫面確實有些不美,於是說道:“女子好。”
七間微羞,輕聲如蚊說道:“女子在一起本來就是好,你是這意思吧。”
折袖心想就有一般不好,你現在行事再不像以前那般大氣了,這是為何來著?
……
……
這片大陸有個民間故事,是一個關於豬妖背媳婦兒的故事。
是的,無論故事還是現實,絕大多數時候,都應該是男子揹著女子,很難想象反過來。
所以在這片浩瀚無垠的草原裡,折袖揹著少女七間,在草原的另一頭,陳長生也揹著一位姑娘。
在草原是跋涉了很長時間,依然還在溼地之中,行走極為艱難,烈日炎炎,照耀著水裡那些蘆葦與不知名的野草,彷彿要把所有的青植變成黃金與白銀的雕刻,他卻沒有流一滴汗,身體不停散發出來的寒氣,驅散著酷熱,抵抗著陽光。
徐有容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肩上,睫毛一眨不眨,不時抿抿嘴唇,看起來,有陳長生這個天然的冰壺,她睡的很香。
直到此時,也沒有南客追來的動靜,陳長生心想魔族大概也不願意進這片草原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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