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她好軟 (第1/3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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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巳時,韓府湖水畔。
當時來府內拜訪的沈溯正與韓臨淵一道行走,兩人正在談論關於案子的事情,韓臨淵帶沈溯去書房。
書房其院位於前院,若去,需得穿過長廊,行過臨畔花園,假山竹林,從後院走到前院去。
韓府是個五進宅,處處都彰顯貴氣,青石板間的縫隙都被掃的乾乾淨淨,唯恐貴人滑上一跤,青石板兩旁栽種了臘梅,冬日間白嫩嫩、粉生生的開著,煙霏霏,雪霏霏,風一吹,雪向梅花枝上堆。
韓臨淵在前頭引路,穿過梅林夾景,行至前院,雲袖搖晃飄蕩間,二人剛轉過一道月拱門,從簷下走過。
當時京中風大,雪雖停了,但風總卷著些細小顆粒來糊到人臉上,韓臨淵穿著一身深褐色文人對交領長袍,頭頂墨玉冠,面色含笑,正向前一拐彎,先一步走出來,以自身擋風,又微微彎腰抬手,做出來一個“請”的姿態來。
沈溯跟在其後,緩步踏出。
那是一張眉目鋒銳、輪廓冷硬的臉,濃眉入鬢,似是出鞘利刃,周身繞著危險之感,偏皮相又極為俊美,眼若桃花,面若寒玉,泛著泠泠的珠光白,時間在這一刻似乎變得極慢,冬日薄涼的曦光與屋簷下的暗影交疊在他的臉上,分出涇渭分明的明暗兩部分,他一動,光影便在他面上活了,叫人生出一眼萬年、浮光掠影般的驚豔。
這一路上,韓臨淵都在介紹,但是兩人行到遠遠瞧見湖邊時,韓臨淵突然不開口了。
沈溯一轉頭,便瞧見韓臨淵正在對著一處發呆,他轉而去看,便見一片廣湖長廊。
湖上有八角亭,亭上覆雪,那湖上亭畔站著一男一女,似是在爭執什麼,而韓臨淵在見到那女子的時候,竟將一旁的沈溯都忘了,只直勾勾的看著遠處。
從他們所處的長廊望過去,幾枝寒梅遠,淺雪覆長亭,靜美的景色間,立於亭畔的人影卻是吵的激烈。
他們離得雖遠,但是沈溯內力深厚,耳聰目明,能遠遠聽見一些。
吵得大概就是“原不原諒”的事情。
沈溯善思,再加上之前檢視的情報,腦內轉了幾個彎兒,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韓府滿打滿算也就三個主子,一個韓臨淵,一個蕭言暮,一個是蕭言暮的弟弟蕭言謹。
韓臨淵前些日子養了一個外室,後被正妻發現,昨日便因為此事而臨時爽了與他的約,匆匆回府,今日他來拜訪,恰好瞧見蕭言暮與蕭言謹爭吵,大概是韓臨淵請了蕭言謹來做說客,只是瞧著這效果很不好。
韓臨淵的這位正妻,倒是個寧折不彎、難以說服的倔強性子。
而韓臨淵看了幾息,突然察覺到四周安靜,這一回頭才記起來,沈溯還在他身側。
韓臨淵略有些慌亂的轉過身來,一張俊美出塵的面容都在此刻微微發僵,向沈溯勾起了一絲略有些歉意和尷尬的笑容,低聲道:“韓某失禮。”
他太過擔憂蕭言謹能否勸好蕭言暮,竟將身側的沈溯都給忘了。
“無礙。”沈溯心裡如何腹誹,面上功夫都做的漂亮,只道:“是沈某叨擾,若非案情緊急,沈某也不該——”
沈溯的話還沒說完,遠處突然傳來“噗通”一聲響。
他們二人一轉頭,便瞧見蕭言暮已經落了湖,而蕭言謹還一臉茫然地在湖邊站著。
韓臨淵當時隔著很遠,瞧見蕭言暮落了湖,只覺得腦袋都嗡了一瞬,他踉蹌著跑向湖邊,一條路,竟摔了兩回。
沈溯的目光不動聲色的在韓臨淵的身上掃過兩圈,復而又看向蕭言謹,並在心中算了算。
若按韓臨淵的速度和反應,等他自己下湖去救,估計下面那位夫人已經被活生生凍死了,冬日湖水結冰,若是不擅水的,順著一處砸下去,往他處一滾,其他處頭頂都是冰,薄厚不一,連破都破不出去,死路一條。
韓臨淵再不濟,也是剛上任的刑部尚書,他若是去救,還能落下一個人情,日後也好與韓臨淵打交道。
幾個念頭急轉間,沈溯已算清了這筆賬。
他如風一樣掠過去,在所有人之前,鷹隼撲水一般,撲向了水面之下。
——
水面之下,沈溯抬眸間,瞧見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她生了一張寒月面,皎面白潔,淡掃蛾眉,三千墨髮隨水而飄,她在水中不斷下沉,下沉,似是要墜死在這冰冷的湖水下,無論她怎樣掙扎,都逃不出這片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