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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身下床,輕手輕腳地推開了木門,確定無人跟隨之後,來到目的地。
“咳。”
躺在沙灘上的男子本就睡得不深,聽得旁邊傳來輕咳的聲響,便睜開了一雙清寒的眸子。
辛越很自然地席地而坐,風大了許多,海水澎湃地響,她似是忍不住般,捏了捏受喧囂聲摧殘的耳朵。
“睡不著吧?”
她穿著鬆散的白衣,望著沙灘上被風吹得若隱若現的月光,開口。
她只有白衣穿,因為這個島上能做布料的只有白色的帆。
男子點頭。
半明半暗的雪色月光照在她的頭髮上,像是簪了一朵潔白的芍藥,她側首明眸轉:“你身子骨很虛弱,現在,無礙吧?”
男子怔了一下,望著她細瓷般無瑕的瓜子小臉,聲音不自覺地揚了一些:“無礙了。”
“很快便會有船來救我們離開這裡的,你說是嗎?”她的聲音軟軟的,語氣又分外淡漠,嬌弱和優雅兩種不同的氣質在她身上奇異地融合著。
男子的微驚很快被掩蓋過去,文弱的臉上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怎麼會知道?”
她搖頭,清淺一笑。
她的頭髮沒有束起,就那麼披在身後,長長地垂至腰間,離地面有一拳遠。風吹來,男子能聞到她頭髮上乾淨的皂莢香,在海水溼重的鹹氣中仍那樣令人輕易捕捉。
斂下笑,她隨意撥了撥耳後的頭髮,似是一本正經地詢問:“跟我交談,愉快嗎?”
並不是勾引,眼裡河山一片純淨,末尾的音節微微拖長,聽在耳朵裡讓人想起江南風中的棉花,軟而潔白。
驚豔是有,卻並沒有被這不輕易所見的美奪去心智,他斟酌了一下,略微翹唇:“尚算愉快。”
她便不說話了。只望著變幻不定的天際,神色空靜。
他到底比她少了點耐心,見她久久不語,盡力遮住急迫,問:“你知道了些什麼了嗎?”
她丟給他一句神秘莫測的話:“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這句話看似輕飄飄,實則很有懾人的力度。好像自己已經知道一切,對逃不出掌心的獵物露出饒有興趣的一笑,又好像自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單純而認真地詢問無法理解的事物。便是這般的虛虛實實。
將話語權丟給對手,自己做一個聽客,取得所知又不沾塵土。這招對精明一點的狀態正常之輩難以奏效,卻對心有所瞞怕被人看穿之徒屢試不爽。
“你都知道了?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聲音略沉:“你會說出去嗎?”
果然。她眼微微一抬,視線似是而非停留在他的臉上:“我和你交談,也很愉快。”
極其答非所問的一句話。好像表示會給他保守秘密,但其實任何東西都沒承諾。
“你……”他有些無語。
她緩緩切入正題:“既然你我相談甚歡,那麼!”她直直地望向他,眼裡深幽又寂靜:“你給不給我繼續和你聊下去的機會?”
“你在求我?”他聽著她的話,略有不確定地問。
“我在威脅你。”
她慵懶地輕笑,聲音比月光還要輕。
——
如是,過了五天。
海島的草叢、林木、石縫間常有蛇類出沒,蛇算是野外生存者的美食,但是比魚和海鳥更難讓人捕捉。
楚之凌捕蛇頗有些門道,看見大一點的蛇,削了一根粗壯有叉的樹枝,長度剛剛好,恰好能俯身後兩手捉到蛇的頸部,蛇影閃過:“咻”一插而下,鉗制住蛇的底部,將蛇卡在那裡動彈不得,隨即兩手並用將蛇弄死。從發現到弄死蛇的時間極短,認真算來不過八秒的時間。
此刻正在島上的小山丘上,楚之凌回頭對辛越溫和笑道:“捉到了,咱們下山去。”
下得山來,他挽起袖子打算生火。
辛越卻站起了身子,望著遠處秀眉微皺。
隨後趕緊低下腰,將那些易燃的枯草,幹樹葉,樺樹皮等等一股腦地丟進火裡,頓時火光四起,楚之凌難得地斥她:“幹什麼這麼冒冒失失的?差點都燒我衣服上了。”
他皺眉拍了拍落到衣服上的火屑子。
她不理他,將小山杏之類的硬木往火裡丟,堆得老高了,火苗如游龍般在枝葉間四處竄走,耳邊啪啪作響,一時間島上火光獵獵。
楚之凌望著遠處的海面,懂得了她的意圖,於是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