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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回任兩江總督,他一直留在胡家大院不走的理由就是要在杭州養病——眼疾深重,難理政務。
胡楚元在花園邊等了好一會兒,左宗棠打完一整套拳,才停下來收住氣,問胡楚元道:“洋人的軍資債務辦妥了嗎?”
胡楚元答道:“回稟中堂,我家掌櫃已經派人來通報了,洋行那邊願意相互抵押債務,具體辦理妥當還需要幾天的時間。”
左宗棠從服侍他的蕭參將那裡拿了一份溼熱的毛巾,擦了擦汗水,讓胡楚元和他一同在走廊裡坐下來,道:“這麼說來,湘軍拖欠你家的軍餉已逾一千三百萬兩銀子,你不擔心湘軍還不了嗎?”
胡楚元微微的笑著,道:“為什麼要擔心呢?就算兩江衙門眼下沒有錢,以後終究是會有錢的!”
左宗棠意味深遠的看了胡楚元一眼,隱藏著一絲不屑,道:“錢不是那麼容易賺的,就說兩江鹽務這個事,我已經暗中花費了不少精力,取得的進展也很有限。再說你爹的生絲業,如今做的這麼大,佔據了江浙生絲出口的小半壁江山,每年盈利也不過兩百萬兩銀子,還抵不上我六萬大軍半年的消耗。”
頓了頓,他又感嘆道:“錢這個東西,歷來是賺起來如抽絲,花起來如流水,你爹的賺錢能耐天下第一也養不住我的軍馬,到處舉債,度日如年。”
胡楚元嗯一聲,沒有過多的附和。
左宗棠又問他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麼多的債務都壓在你家中,你沒有辦法籌錢收購生絲,萬一又未能將江淮鹽業拿到手中,你以後靠什麼賺錢立業啊,湘軍的軍餉又怎麼籌集排程?”
胡楚元道:“其實我也盤算過了,我爹一死,江南一帶的絲商肯定會和我爭奪收絲的地盤,其他人不說,僅是杭州城裡就有宋、黃兩個傳統絲商大戶,黃家還兼營鹽業,家財豐厚。再加上湖州的四象八牛,蘇錫常的嚴、萬、程、錢、吳五家都不可小窺,至於上海的唐延樞、徐潤,寧波商幫、紹興商幫,誰不是虎視眈眈?今年的夏絲收購肯定會出現搶絲戰,明年春絲恐怕還要更激烈,可大家未必就能都賺錢!”
左宗棠沉吟難決,過了片刻才道:“你爹曾和我說,當初他為了搶下杭州絲的市場,和宋家苦鬥了兩年,後來為了收購湖州絲和無錫絲,那也是花費了不少精力,兩三年都沒有賺到多少錢。你爹打江山不宜,你不要輕言放棄。古人云,至孝者三年不改父轍,這是你自家的產業,我不方便多說,也只能說這些供你參考!”
胡楚元心裡苦笑,暗道:你讓我背了這麼多債,還要我秉承父業,繼續收購生絲,這開哪門子的玩笑啊?
他只能答道:“不破則不立。我目前除了杭絲,其他各府的生絲收購都會放棄,我這樣做是有原因,也有目標的,因為我做生絲的辦法和我爹不一樣。我想乘著別人搶購生絲的時候,暗中籌建一家商行,經營茶絲米煙糖布鹽,統一在上海分貨,行銷江南,各府各縣都設有分鋪。等我的商行站穩了腳跟,我再籌建繅絲廠,規模不用大,專門做內銷,然後再穩步向外開拓。”
左宗棠眼睛裡微微一亮,道:“這倒是可以,那你確定能賺錢嗎?”
胡楚元一口咬定,道:“能。商場如戰場,講究的是正奇相和。論正道,我的進貨量大,跑貨量也大,可以押低運費貨價;我的夥計一個抵五個,只要是大宗貨物都做,別的夥計只懂絲,我的夥計樣樣都要精通,就等於降低了人工費和薪酬。如此一來,我的貨既好又便宜,等我將生意做穩,就會向上遊擴充套件,我要在福建、浙南、徽州做紅茶,杭州、湖州做絲,江淮種棉,臺灣種甘蔗,海南種橡膠樹,產銷量越大,成本越低,價格越便宜,別人怎麼和我爭?”
左宗棠不由得讚賞道:“兩軍對壘,量者易勝,果然是正道。那你的奇道呢?”
胡楚元道:“官辦。兩江總督衙門投股兩成,但凡純利轉給中堂兩成做為軍餉,另抽純利五厘用於公益慈善,開學堂,辦國學館和農學館,只是商行在各地的厘金雜稅,還請中堂大人銷撤。這樣一來,商行比別人的稅低利厚,至於其他的奇招,我就不再詳說。”
“這樣啊?”
左宗棠不免有些疑慮,豁免雜稅事關重大,不是輕易就能決定的,但也不是不可以,上海輪船招商局就被免去了很多雜稅。
如果胡楚元真能將這家商行辦大,每年的純利分紅是會很驚人的,兩江總督衙門所能抽調的紅利也不少,到時候,湘軍的軍餉就更不成問題了。
沉吟良久,左宗棠問道:“那你這家商行的商號想好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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