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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些,他還來不及高興,隨後便被許宣從容地從巔峰打落在地,並且照著他的臉上狠狠肆虐了一番。他甚至連將文章拿出來的勇氣都已經失去了。這般情況之下,許宣攜了某種大勢,硬生生地站在他的面前,連敲帶打的一番話,將他原本的一些氣焰徹底澆滅,這個時候,他哪裡還會有出手的勇氣?
桃李園中的比試,說到底還是因為方紀達主動挑起矛盾,許宣被迫應戰。因此當比試的事情過去,原本二人的矛盾便又一次被拿到檯面上來。只是這一次,攻防雙方顛倒過來罷了。
對於他們的矛盾,高臺之上的眾人並沒有選擇插手,年輕一輩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解決。而且這時候,許宣因為先前的文章,氣勢正盛得可怕,很多人即便有干預的意思,但是猶豫了一下,也還是選擇了觀望。
劉守義衝不遠處身形有些佝僂的老長隨使了個眼色,那邊朝他點點頭,隨後不動聲色地將身子朝許宣二人的方向靠了靠。大概是怕許宣在臨仙樓外對鮑明到所做事情心有餘悸,眼下劉守義不得不做出一些必要防範,怕他又一次出手。在這般場合,文比和罵仗還說的過去,但若真的動起手來,結果就不好看了。
“你讓我生氣了,禮常兄”許宣微微嘆了嘆,又朝前走了一步,這個時候同方紀達的距離就只是臉對臉:“知道你哪裡做錯在何處麼?”
方紀達感受著許宣近在咫尺的鼻息,以及他嘴角某種意味難明的笑意,一時間腦海中居然想起了鮑明道。才記起來,很多一貫的規矩,在許宣這裡是不適用的。他以一個書生的身份去經商,卻絲毫不覺得自降身價。他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卻敢同鮑明道死磕,更將對方打得生不如死。而眼下,這個書生帶著某種笑容,笑容落在他眼中,覺得有些森然而壓迫的怒意。
而這種憤怒,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自己原本不該惹他啊,只是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平素名不見經傳的書生,居然能寫出那樣的文章。
這個時候,疑惑、憤怒之類的情緒壓在他的心頭,令他呼吸微微粗重起來。
“呵。”許宣衝方紀達扯出一個笑容:“你不該罵她的。”
方紀達聞言怔了怔,隨後才意識,許宣憤怒的由來——原來是因為他先前在許宣耳邊小聲地諷刺過李笑顏。
“你說她死有餘辜,你說她不守婦道。”下一刻,許宣伸手扯住方紀達的衣領,將他朝自己身前扯了扯:“你見死不救,你說她死有餘辜?你知不知道她死的時候的樣子,你說她死有餘辜?你知不知道她挺身而出為了撐起李家?你說她不守婦道?”
現場的眾人因為許宣的舉動,微微騷動起來。
劉守義身邊的老長隨動了動身子,大概是想過去阻止許宣進一步的動作,但隨後便也止住了,因為那邊許宣鬆開了方紀達的衣領。
“若她未曾身死,你就見不到我了啊,禮常兄”許宣又什麼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後在他耳邊小聲:“你妹的,有種再說一句!”
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聲音淡漠,但是卻透出刺骨的寒意。這句罵人的話有些超前,但是許宣心中的憤怒壓抑到此時此刻,也懶得去管適不適合。橫豎只要對方能明白意思便可以了。
汪祉等人在一旁,聽清了許宣的話之後,皺著眉頭朝劉守義問了幾句。他們幾人昨日才到徽州府這邊,對一些事情並不清楚。劉守義便朝幾人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簡單的解說了一番。
高臺之下,書生們議論紛紛起來。
“怎麼回事?人都死了,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方禮常嘖。”
“無論從何角度來說,李家娘子都算得上義烈女子,方兄若真的說了這些話,倒是、倒是過分了”
“方兄平素的學問在下是佩服的,不過人無完人,在這般場合,他的行徑有些孟浪。”
程子善聽著眾人的議論,大抵都是在指責方紀達行事的不妥,隨後便知道許宣如今的反擊已經落到實處了。若是放在開始,許宣將這些話說出來,大概也不會是眼下一邊倒的支援,只是在他“人生三境”的說法之後,又有一篇氣勢橫溢的八股文章,便拉住了眾人的好感值。
嘖這時候,他心中對許宣的危險評價又一次提高。
高臺之上,汪祉在聽完劉守義的講述之後,感慨了一句:“好個義烈女子!”隨後目光望向方紀達,微微露出些不喜的神色。
方紀達呆呆地站立在高臺之上,這個時候許宣放開他,朝後退了幾步。他將臺下的議論聲聽在耳中,在汪祉的目光下低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