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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和老於商量商量再說。”
放下電話後我開始議論陸奇的這種說法。我的意思是搞文學的更糟;況且,我在丁市也不想有什麼市場。於常軍笑了。他說:“市場並不一定要賣什麼東西,而是站在那裡受人尊敬,不至於遭到冷落。”他對上次前湖公園的飯局自有評論。我的尷尬和不適應不像我認為的那樣是什麼誤入松州人的領地,舉目無親,而是,那些松州人都是做生意的或在政府部門工作與經濟活動有關但對文學無知也沒有任何興趣。若換成一個文學聚會或沙龍,於常軍認為我是不會嫌棄他們是松州人的。“這叫什麼?這就叫市場。”我在文學圈子裡有市場。我認為於常軍說的有一定道理。
“你再想想,人家撇開生意不做,特地招呼了一幫懂文學的朋友,來陪你,談文學,給你面子、重要性和虛榮心的滿足,給你製造一個市場,也真夠意思的了。你還盡那麼彆扭。不是我說你的:真是不該,也不合時宜,不懂事。在丁市,一個作家算得了什麼?你可不是過了這一村就沒那一店了麼?”
於是我們又去了一趟前湖公園。
這次的車是於常軍他們報社的,沿途又拉了幾個人上來,的確都愛文學,都知道我。我們熱烈地攀談,和上次的相對無言形成鮮明的對比。我的確感到舒適和愉快。可好景不長,我暈車了。也許是舒服得過分了。通常,越是高階的車我就越暈得厲害,何況今天他們又多拐了幾個地方(接人為把事情辦得圓滿,幾乎把丁市所有愛好文學同時知道我的人都蒐羅來了)。我心裡翻騰著,喉頭髮緊,面色蠟黃,出了一身虛汗。我不再搭理他們,繃著臉,面向窗外。丁市的文學信仰者並不以為意,他們隨我去了,自己又聚在一處,談開了彼此的生意以及天下的經濟大勢。
他們的胸襟確實比我遼闊。後來,我好一點了(暈車藥起了作用),也羞於回過頭去。我不習慣他們的那種陪公子讀書的態度。我只覺得對不起我的這幫朋友。在這輛前往前湖公園的車上,我以暈車和癱瘓的姿態確認了自己的位置。這麼想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又暈了,而且暈得一塌糊塗。一股抑制不住的酸液嗆入我的鼻腔。
車到前湖的時候正值黃昏。陸奇和幾個人遠遠地站在草地上。我第一個下了車,沒有往他們那邊去,而是順著車尾向後跑了一大段。我瞥見腳下的草叢中星星點點的小水坑,走得搖搖晃晃的,不無故意的成分,一隻手還撐著額頭。我知道陸奇他們先是感到奇怪,後來就有和我同車到達的人向他們解釋我暈車了。現在我回過頭,看他們站得更遠了,那輛車也離開我很遠。他們站著說話,在交談,有幾個似乎在朝我這邊看。於常軍代表他們過來問候我,其餘的人站在暮色籠罩的草地上等待著。隨後我被於常軍攙扶著走過去,大家都問我怎麼樣了?我一再說沒事沒事,一會兒就好,然後隨眾人走進餐廳。
宴席設在二樓,很小的一間房子,有點像瞭望塔,四面都是玻璃窗。外面的樹冠齊到我們的腳下,遠處的草地黑黢黢的,湖面偶爾閃出一線亮光。後來,就完全看不見了,房間裡的燈越來越亮。今天果然沒有別人,整座小樓就此一桌。我的暈車感覺稍好,覺得有必要整理一下。我下了二樓,穿過後面的廚房到洗手間去。裡面驚人的簡陋,髒水從池子裡漫溢位來,流了一地。我撒了尿、洗了手和臉,重整衣服束緊皮帶。我的感覺的確好多了,不由地信步走出小樓。
於常軍跟下來小便,見我出去也不反對。他說:“上菜還有一會兒,他們在唱呢。我們出去走走,吸點新鮮空氣對你有好處。”於是我們就去河邊逛了一趟。
到了外面才知道,天並沒有完全黑定,西面暗淡下去的天幕上尚有一點模糊的晚霞,分散飄零猶如幾縷血絲。我們回望身後的小樓,燈光明亮但十分孤單。然後我們就折回去了。在迴廊上和門邊碰見幾個穿旗袍的禮儀小姐,她們向我和於常軍屈膝點頭。
此後就是吃。桌上的氣氛略顯冷淡。我知道都是因為我。我很希望他們把我忘記,談點自己的事。文學在我嘔吐之後自然是無法談論下去了。那就談談陸奇的山水度假村。他告訴我們這小樓餐廳不過是其一,“先玩起來再說”憑這就能把有關方面的人吸引過來,自然是白吃,他從來也沒有指望過靠餐廳賺錢。將來他還要上桑拿、上高壓氧艙。他們已經訂了四十位延邊小姐,下週就到。將來,這裡可就熱鬧了,房子當然還得蓋。將來這裡是全套服務,吃的玩的應有盡有。陸奇的理想就是把前湖公園變成人間樂園。由於這個誘人的前景,談到在座的諸位免費打折的問題,由此又談到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