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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轉過去,擁抱了她。我想把她放回去,回來睡我的覺,可她不願放開我。她用胳膊把我的上身支起來,然後將自己挪入我身下的那個空檔。也許我已經在做夢,身體就變輕了。迷迷糊糊地,我任其擺佈。巨大的快感使我不願醒來。我閉著眼睛,順流而下,像一截木頭,或一具屍體。她高抬雙腿,將腳交叉在我的背上,身體蜷成了一個球。我的感覺也是整體的,挺得筆直,從一隻水果的內部洞穿而過。這真有點像最後一夜,也的確是最後一夜啊?也不完全是。我都有點糊塗了。一般來說,我們還有相逢的機會,但也說不一定。即使相逢了,能否像此刻一樣親密無間、如膠似漆?那真不一定。我們還能再在一起睡覺嗎?
至少,那最後一夜的想象是必要的,它使我們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激情。所以我一面幹一面在對自己說:這可是最後的一次,最後一夜。下次即便見面也不可能再在一起幹了。其實不用自我暗示,一切都從身體的反應裡相互感受到了。說實話,那的確是有所不同的。在到達高潮時王玉咬住我的胸脯,失聲痛哭起來。我將自己留在她的體內良久,最後像灰燼那樣無力地飄出。
她的哭聲真煽動情慾,我又在想那回事了,可身體已經失靈。我在想這是最後一夜,最後的一次,而且已經過去了。我們都不必在這以後死去,只是不會再彼此佔有了。我的思緒突然開朗,是否可以這樣總結整個事態:生活在繼續,墮落到今夜為止?
1993年
那一年朱浩來許城,很晚了,我們從東海家裡出來。我們沒有乘車,步行前往演武二村。夜深人靜,行人稀少,街燈明晃晃的,月亮也很好。這是一個很平常的機會,反覆出現,為什麼以前就那麼難以尋覓呢?王玉已經過去許多年了,我們誰也沒有想到過提起她。這件事已有結論,不必為此擔心。
經過五十分鐘的步行我們來到室內。我去爐子上燒了開水,沏上解酒的茶(我們在東海家喝了不少酒)。現在我和朱浩分別坐在兩隻單人沙發裡,中間立著一盞落地式檯燈。我們喝著熱茶,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話。也許是為了和交心的氣氛相適應,我提到了王玉的名字。完全沒有想到朱浩會用那麼自然的聲音問我:“你們睡過嗎?”
對此我毫無準備。在過去的幾年裡,我的戒備已逐步解除了。我從心裡讚歎起朱浩的勇氣來,只有他能看著我的眼睛問出這樣的話。這些年,他什麼樣的驚濤駭浪沒有經歷過?他一定習慣了很多嚴重的時刻,而能保持鎮定。相比之下我是多麼的慌亂呵,不僅紅了臉,連聲音也顫抖起來。我控制不了自己,回答得詞不達意,但有一點是肯定的:我和王玉睡過,就在那次。我明確地承認了,但一點也體會不到一吐為快的輕鬆。此刻,我真正煩惱的還不是那件事本身。我討厭自己的慌張,無法面對朱浩。他看著我取煙、續水,我也意識到自己的這一系列動作。我將水灑了一地,煙也額外帶出幾顆,滾下桌面。我握著杯子,像要作長篇發言那樣地拖延著、穩定自己的心神。朱浩輕聲細語地說了幾句什麼,我一點也不理解。我完全被自己吸引住了,被自己的失態、錯亂和醜陋。甚至,我都覺得有點故意的成分了,以某種癱瘓狀態來應付眼前發生的事。我在博取對方的同情,同時又為自己卑劣的行徑深感羞恥。
朱浩給了我幾分鐘的調整時間,見我不能自拔便把話岔開了。可我忘不了剛才的話題,幾句話後又轉了回來。朱浩溫和地相隨,儘量做到溫和和隨便。我聽見他說:“我讓她去許城找你就是那個意思。”我聽明白了,朱浩指的是我當時拮据的單身生活,他指使王玉來找我就有輸送女人的意思。我知道朱浩在安慰我。他在安慰我,又不能顯得太明顯。不過這些他都能輕而易舉地做到。我別無選擇,只有從頭說起。
我說起王玉走後我給他寫的第一封信。我說我其實並沒有哭,這麼說只是以一種方式告訴他發生的事。我說我沒有哭過,更沒有和王玉相對而泣這有多麼丟臉!想不到事隔多年我竟有機會洗刷自己。“是啊,我也很奇怪。”朱浩說。他的意思是我的哭泣比和王玉睡覺更不可思議。不論他當時是怎麼想的,至少現在是這個意思。和王玉睡覺不僅不可以思議,而且是題中應有之意呢。
朱浩婉轉地告訴我:他和王玉的關係早在他離婚以前就結束了,與其通訊不過是一種慣性。後來她來濟南找他,他完全沒有感覺。我呢?也有一番肺腑之言,憋了這麼多年,都快漚爛了。朱浩並不打斷我,也不表現出特別注意的樣子。他知道我現在很敏感,而且脆弱到不堪一擊的地步。我對他講了全部經過,除了床上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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