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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嚴裕棠的擔心完全多餘。他父親根本沒有責怪的意思,反而似乎還流露了讚許之意。嚴裕棠的那些小伎倆早被老人看穿,只是不想幹預,因而放縱和慫恿他到今日。嚴家畢竟是個買辦家族,長期與洋人接觸交往,有意無意地浸透了西方風氣,家庭空氣中既保留著中國傳統式的家長威嚴,又較民主。嚴介廷雖有家長的威嚴,卻從不蠻橫專制,而是根據孩子們的個性任其發展。
嚴裕棠見父親如此通達,也就不想對他有所隱瞞,便把自己的打算全盤托出講與父親。
原來,嚴裕棠早已與鐵匠褚小毛合議成功,兩人合資辦廠,各出二千五百兩。褚小毛鐵匠出身,精通手藝,處事粗中有細。當初合議時褚小毛便堅持帳房由他找人,嚴格棠心裡明白褚小毛的用意,非常爽快地應允了。心想:公興老闆也算是老混社會的人了,都被我玩於股掌之中,何況你一個粗人呢?今日能與你共事,只是借你一用罷了,豈有他哉!
嚴介廷聽了兒子的計劃,覺得不止資金短缺,尚有許多事情需要解決。薑還是老的辣,嚴介廷老謀深算,為兒子請來了老親家公及叔輩等,讓他們幫兒子一把。
事情正如嚴介廷所願,眾人相幫解決了嚴裕棠的大半難題:
嚴裕棠的岳父答應幫助一股;
叔父嚴小坪承擔了以老公茂洋行的名義向國外進口機器一事;其他親屬也許諾了他們力所能及之事。
一切進展順利。嚴裕棠出面租賃了楊樹浦太和街梅家弄的兩間平房,用作臨時廠房。
同時,招收了七個熟練工人,四個學徒,與穆湘璜所辦的益泰軋花廠和德商老湖絲廠建立了業務關係。最初因沒有裝置,從事的無非是一些簡單的零星的修理。
不久,由老公茂洋行向國外訂購的機器到貨,計有:八部車床、牛頭刨床和龍門刨床各一部,二十匹馬力的水門汀爐子引擎裝置一套。裝置安裝後,便顯出廠房不敷應用了。
嚴裕棠再次找父親商議。嚴介廷思忖半晌說:
“前年我在平涼路買了一塊地皮,約有二畝半,有鐵皮木板平房十二間,暫時尚未派上用場。”
嚴裕棠迫不及待地說:
“父親先租給棠兒受用如何?”
嚴介廷點頭說:
“當然可以。只是租賃,租金按月付清。親是親,財是財,一定要清清楚楚。你明白嗎?”
嚴裕棠諾諾稱是。
於是,“大隆”機器廠便正式開張了。
嚴裕棠和褚小毛各負其責,對外的一切事物均由嚴裕棠經手,他招攬來的生意交與褚小毛組織工人幹。
嚴裕棠在公興接過外國船的修理業務,輕車熟路,所以,他始終將目光盯住了黃浦江。來滬的外國船隻,若不是有特殊情況,一般都不必要停靠碼頭,因為一來停靠碼頭要納稅,二來也沒有那麼多場地供所有船隻停靠,所以大多數在黃埔江拋錨。機器出現問題,一般是上岸找中國廠家修配。如今,嚴裕棠主動服務上門,免除外國船家到處奔波之昔,樂不得將修配活兒交與這個年輕人去做。
與洋人打交道,對嚴裕棠來說已是老將。他從小跟隨洋老師,剛一涉足社會便在洋行做事。對洋人的脾氣他了如指掌,知道航海人的脾氣,無非是吃喝玩樂。於是,每當租船運載修配的輪船機件時,都要捎帶些洋酒、洋菸上船,與洋人喝上數杯,便與他們載歌載舞。一通胡鬧之後,他便信口開河,漫天要價,外國人自然不加計較,稀裡糊塗地簽了字。嚴裕棠心中暗暗好笑,馬上便可去輪船公司取款,百八十兩賺到手,而所花費用卻只有微乎其微的幾兩。
自開啟張,嚴裕棠便忙得不可開交。嚴介廷也很忙,但他總放心不下兒子。其實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又如此精明強幹。這可能是天下父母的特點,不管孩子多大,在他們眼裡都是孩子。於是,嚴裕棠常要回家彙報一下戰果。他總是眉飛色舞地講述怎樣與洋人周旋,怎樣賺洋大人們的錢。父親看到兒子生意蒸蒸日上,事業發達,心裡暗暗高興。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不久,嚴裕棠又為大隆取了個英文名OrientalEngleeringWork,Ltd,這也是為了日後的方便。現在的大隆已今非昔比,在外輪中也享有盛名。於是,嚴裕棠又準備置備兩條小拖輪。除了修配外輪機件外,其他廠家的機件修配生意也逐漸承攬起來,陸續增加的長修客戶已有永茂軋花廠、中美麵粉廠、日商雲龍軋花廠、美商增裕麵粉廠等等。
大隆的興盛,又使嚴裕棠生起許多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