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茬兒便有些集中了。
“小祥這孩子,傻!我說他最傻!跟他爹一個德行。你瞧人家的孩子,誰都比他活泛。”
“他在我們那兒表現可好呢。”我說:“現在像他這樣肯吃苦的年輕人真不多。”
“你可別誇他。”
“真的,也挺懂事。”
“你可別誇他。”
“他老唸叨您,可孝順呢。”
“你看不是,人家都說他孝順,我就不說,他孝順誰了?孝順我了?我省吃儉用,啊,折騰來那麼個傢什,啊,一轉手,讓他給人啦,孝順誰了?不成心氣我就成!”
我知道她還在心疼那個三開門的大立櫃,讓小祥送給劉成德的爸爸當棺材了。
“過後我得叫劉成德賠我,小祥還等著結婚呢。”
‘個祥這是做好事,學雷鋒,您也光榮啊。”我只好一味說大道理,否則跟老太太攪不清。
“我不待見那份光榮,人家姑娘家現在都要這個(指立櫃),沒這個,哪有媒人踢門坎啊。”
“小樣還怕找木著,又能幹,心眼兒又好,長得又精神,將來身後得跟一大群,您就挑吧。”看看我,說:“要是能找上你這樣的城裡姑娘就好了,又懂禮,又體面,又白淨。小祥可佩服你呢,一回家就說你,說就你一個人,敢跟他一塊兒過西大堤,把那麼多爺們兒都壓了。咳,小樣可沒那福分喲。你今年多大啦?”
沒提防老太太居然說到這兒來了,我臉上一燒,胡亂應了~#合開播增《“您身體還規W”
老太太病殃殃地搖搖頭,“腳疼,就這兒,老憋悶的慌,咳,要不是惦著他這事兒,我早早死了。”沉默了一會兒,不知又想起了什麼,自言自語地又繞得沒邊兒了:“將來也讓小祥上北京找事由去。”
我不知道該表示什麼,坐了一會兒,估計著肖科長該找我了,便起身告辭。老太太非留我吃飯不可,我當然不能留。
和肖科長回到八分場,吃過晚飯,直到晚上十點多鐘,通往總場的大路早已被又濃又深的黑暗吞沒,卻仍舊不見小祥回來。我坐立不安,擔心他出了什麼事,肖科長也覺得不對,跑來問我:
“這小夥子看來今天不回來了,他事先和你說了沒有?”
“他倒說過他姥姥身體不好,可能是他姥姥病了吧。”我胡亂編排,卻搞不清幹嗎要替他遮掩。
“晤——”肖科長沉吟一下,說:“要是他家庭負擔重,應該叫他們場裡換一個人來,咱本來人手少,不能再要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我沒說話,心裡不禁有點氣憤,小祥的姥姥雖然有病,可他這些天忙上忙下,從來沒耽誤過事,活兒幹得比誰都多。你說人手少,可咱們都幹什麼了?他今天不過超了點假,你就不能容忍,對人也不能這麼印尼.
那天我很久沒有睡著,聽著草叢裡的蛐蛐聲、水塘裡的蛙聲,忽而想到小祥姥姥老態龍鍾、吩遊叨叨的樣子,又想到我自己的父母,那保養得很有風度的體態,我們的長輩是多麼不同,有如天壤。我想象如小祥這樣的青年,居然守著一個如此古板。厲害,又醜陋的老太婆過了這麼多年,那該是既奇特又枯燥,既充滿溫情又難以忍受的漫長歲月吧!也像這個充滿矛盾的夜晚,既安靜又喧鬧,又這麼平凡。
他沒回來也沒回家、一到底哪兒立了?.
小祥是半夜回來的,輕輕放倒腳踏車,衣服也沒脫就睡在床上。早上我起來了,肖科長也起來了,他還睡得人事不省,臉上很髒,顯得有點憔懷,睡相中帶著稚氣未脫的疲乏。
肖科長沒有叫醒他,但看得出不大高興,開飯時叫我替他打一份早飯,我沒打,也不知為什麼突然有點氣惱,特別是小祥竟毫無顧忌地睡到快上班才起來,更使我幾乎生出一種被辜負了的委屈感。大概他根本不會想到別人正在為他操著心,編了謊。他真是個粗枝大葉的孩子!
吃過早飯,肖科長找分場秦教導員談話去了。小祥蹲在他的椰子外面洗完臉,潑了水,直起身,發現我臉色異樣地站在他面前,便眨了一下眼睛,不作聲。
“你昨天上哪去了?”
“我?回家去了”語氣含糊。
“回家去了?”我冷笑著把眼睛一眯。
他愣了片刻,笑了,“嘻——騙你呢。”
我板著臉,“你到底幹什麼去了?”
“別告訴肖科長啊,”他壓低聲音:“我到唐山去了。”
“唐山?”我當真嚇了一跳,“你怎麼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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