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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咱們人力有限,在一個案子上耗不起太長的時間,結果最後也放棄了。”
這些話要是放在以前,徐五四也許會說:“沒有證據嘛,本來就該放棄,沒證據就別動人家的心思。”可他現在不但說不出這話來,自己心裡甚至也猛烈地跳了一下——那天,他不是也在葛建元家裡看見過一個可疑的玉獸嗎?後來被葛建元匆匆忙忙藏起來了,難道就沒有可能是件來歷不明的古董?太可能了!但你就是把一千個可能性加起來,也不等於一個肯定性啊!
凌隊長站起來,認真地收起那捲材料。就著窗外黃昏薄暮的餘光,徐五四依然看得見他的頭髮就要白了,不,已經白了。他把材料送進保險櫃,鎖上,站在那兒長長地出了口氣,彷彿有趕不盡的疲倦,又突然揮了一下手,動作卻是那麼幹脆利索,聲音也墓地有了力量:“葛建元肯定有問題,絕不會有錯的,只不過沒抓住他的尾巴就是了。當然,現在還沒法認定他有罪,可我們國家的法律也並不實行‘無罪推定’的原則,沒有抓住尾巴,不等於沒有尾巴。而且這種人,我是看透了,不給他點苦頭就指望他改惡從善,做夢去吧!‘慶父不死,魯難未已’,知道這個典故四K’ 頓了人下似乎並不等著五四回答什麼又說,“摩托車這。件事出來以後,我本來想趁機會把他收進來算了,總比漂在社會上害人強,我是太性急了,不應當這麼做,也沒想到你會這麼堅持。你來隊裡一年了吧,沒發現你還有這麼種一絲不苟的素質,好,我喜歡這樣的。唉,我也是仗著對葛建元心裡有底,才破例搞點歪門邪道的手段。後來想想,不行,要是開了風氣,別人也學著樣兒做,豈不亂套嗎。
這事幸虧你硬頂著沒搞成,不然我非後悔不可。”
徐五四直想掉眼淚,他覺得自己真混,彷彿再也亮不起那理直氣壯的嗓門兒了,呼瞞著說:“我只是,只是怕搞錯了案子,隊長,我從進公安學校那天起,就發誓要當一個好警察,一個稱職的、問心無愧的好警察”他看見凌隊長的臉一下子變得慈祥起來,還有那從未有過的親切的目光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了。
“三十五年前,我第一次跨進北京市公安局大門的時候,才十六歲_十六歲,多好的年組我也是發過警地。要為新的政權,為解放了的人們,為咱們的北京城,當個好警察。三十五年過去了,對這個初衷,我自信是身體力行的。這些年,我親眼看著你們這些年輕人一茬一茬地補充進來,有不少人幹得比我們這些老傢伙好。
可有時我也覺得,咱們這些穿‘官兒服’的,怎麼樣才算盡職了,怎麼樣才稱得上一個好警察?局裡這一茬一茬的人,各自都有各自的看法、標準。你們也許認為,能一輩子不冤枉無辜,不搞錯案子,就可以問心無愧了。可我們這幫老一點的,心事就更多一些。特別是現在,我們總覺得自己沒能好好地盡職,總忍不住要去懷念、六五那幾年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的昇平盛世。我們是從那時候過來的,不象你們,一進來就趕上十年內亂,沒有我們這種懷念和幻想。你看前些年,開大會做報告一張嘴就是那句套話,叫做社會治安有所好轉,但惡性案件仍有發生,但實際情況怎麼樣,咱們在基層工作的人最清楚嘛,那時候,社會治安越來越壞,惡性案件有增無減!在這麼個現實下,還一味堅持少捕少拘,不敢提‘亂世用重典’,一提,有人就扣帽子,說你否定大治天下。有什麼辦法?全在那兒自己騙自己呢!老百姓那幾年是怎麼說我們的?說我們笨蛋、能包、廢物點心。人們上街出門走黑道,連點安全感都沒有。大家恨小偷流氓猖狂,也恨我們這些公安人員沒用。我這次去瀋陽,瀋陽市局的同志說,當時有人把瀋陽出的那六個劫機犯、二王流竄殺人犯和咱們公安局並列起來了,叫六英二虎一能,我幹公安三十五年了,三十五年!幹到這個份上,真是無顏見江東父老了。這三十五年,我可以說基本上沒搞錯過案子,沒冤枉過好人; ‘文化大革命7一開始我們這些老公安就捲鋪蓋了。所以也沒有欠帳。可我仍然覺得我們沒有盡職,一個工作上從來不出錯,可對人民生命財產的損失也一點不著急不痛心的警察,是好警察嗎?至少在我這兒,我不承認他!”
徐五四一連串地打著冷戰,臉上卻燒了一片火,如果這時候有人摸他一頓,他也情願挨著。這些年他天天覺得自己已經不錯了,可以問心無愧了,別膽怯、別出錯、別摘砸了案子,他對自己一直就是這麼個標準,可除去媛媛以外,對那些被打被殺被侮辱被禍害的父老.他見來沒有過象凌隊長這樣發自內心的慚愧和焦急,從來沒有過!而他還一直以為凌隊長只不過是個極為熟練的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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