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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真正的戰場,離喀布林那個充滿戰火和塵土的地方,實在太遙遠了。 ”
再回到那條一點兒也不客氣的走道上,他們去往另一間會議室,摩頓森將在那裡為高階軍官們做報告。他不禁擔心,身在五角大樓、遠離實際戰場的感受,會如何影響這些人的決策。如果他所看到的一切——被無辜炸死的馬鈴薯小販的孩子,上課時黑板被吹跑的女孩兒們,被集束炸彈和地雷炸傷、在喀布林街上一瘸一拐的民眾們——都只不過是電腦螢幕上的數字,他對這場戰爭是否會有不同的態度?
在半滿的小型會議室裡,摩頓森站在穿著制服和西裝的官員們面前,毫無保留地說:“我覺得不管我說什麼其實都沒用,我沒辦法改變布什政府的戰爭方式,所以我決定豁出去了。 ”
“我支援我們在阿富汗的戰爭。 ”自我介紹之後,他說,“因為我相信,當我們說要幫助阿富汗重建的時候,我們是認真的。軍事勝利只是贏得這場戰爭的第一階段,而我擔心我們並不願意進行接下來的
工作。 ”
接著,摩頓森說明了當地傳統部落戰爭的習俗:雙方會在開戰前協商,討論彼此能夠承受的傷亡人員數,因為勝利方要負責照顧戰敗方的孤兒寡婦。
“在那裡,他們早就習慣了死亡和暴力。但如果你告訴他們,‘你的父親死了我很難過,你的父親是為了阿富汗的自由成為烈士’,然後給他們一些撫卹金,讓他們家人的犧牲成為光榮的事,我想那些人至今都還會支援我們。但最糟糕的事,恰巧也是我們正在做的事,就是忽視無辜的受害者,用一句‘附帶損害’就交代過去了,甚至都不肯清點死亡人數。當我們忽視受害者的時候,就否認了他們存在的事實,這對伊斯蘭世界的人來說是最大的侮辱,為此,我們永遠不會被原諒。 ”
一個小時後,摩頓森再度警告說,極端主義的宗教學校已成為培訓“聖戰”士兵的溫床。他用自己在喀布林街頭曾出現的一個想法作結。
“我不是軍事專家,”摩頓森說,“我提出的數字也可能不太準確。但據我所知,到目前為止,我
們已經對阿富汗發射了一百四十四枚戰斧式巡航導彈。一枚導彈的成本加上鐳射制導的費用,我想大概是八十四萬美元左右。用同樣的錢,我們可以蓋幾十所學校,讓一整代人接受教育。各位覺得哪一種方式會讓我們變得安全 ?”
在摩頓森演說之後,一位身著剪裁合身的西服,打扮得像民間人士的男子上前打招呼,但他的軍方背景沒逃得過摩頓森的眼睛。
“你可以畫一張地圖,指出極端主義宗教學校的位置嗎?”男子問。
“除非我不想活了。”摩頓森回答。
“你可以在每一間極端主義宗教學校旁邊蓋一所學校嗎?”
“像星巴克的策略一樣,讓‘聖戰學校’的生意做不下去?”
“我是說真格的。我們可以提供經費,兩百二十萬美元如何?你可以用這些錢蓋多少所學校 ?”男子問。
“大概一百所左右。”摩頓森回答。
“那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 ?”
“那裡的人會發現我的錢從哪裡來的,然後我的學校就完蛋了。 ”
“沒問題,我們可以把這些錢偽裝成一位香港生意人的捐款。 ”男子翻著一本列有各種軍方撥款記錄的筆記本,上頭有些摩頓森看不懂的外國名字,還有寫在最下面的總數:一千五百萬、四千七百萬、兩千七百萬。
“你考慮一下,然後打電話給我。 ”男子在筆記本上寫下一些東西后,遞給了摩頓森一張名片。
摩頓森的確考慮了,幾乎整個 2002年他都在考慮。他在想一百所學校能夠產生多大的效果,接受軍方經費又可能導致什麼後果。
“我之所以能在伊斯蘭教地區有些信譽,就是因為我和政府沒有關係。”摩頓森說,“尤其是和軍方沒有關係。”他最終拒絕了這項提案。
那一年他所有的聽眾都很踴躍,中亞協會的銀行存款明顯增加,但也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中亞協會光維持在巴基斯坦現有學校的開銷已經相當吃
緊,而他又即將在阿富汗推動新的建校計劃,他必須非常謹慎。
摩頓森決定先不接受理事會為他加薪到年薪三萬五千美元的好意,在中亞協會的財務狀況更穩定之前,他仍然支領原來的兩萬八千美元。時間從 2002年進入 2003年,頭條新聞都是伊拉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和美國即將攻打伊拉克的訊息,摩頓森被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