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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惱火,順手給了小兒子一拳,竟然把小兒子給打死了,大兒子跑了,他就把兒子給埋了,埋的時候沒完全斷氣。
如果習武而不修武德是不會有好收場的。我是由袁斌介紹給唐師的。袁斌一次和媳婦吵嘴,一怒之下把媳婦的腳腕子給掰斷了,他媳婦幾日後上吊自殺了。我為此登門把袁彬罵了一頓,說:“你把嫂子逼死了,嫂子多好的人,你出手,怎麼那麼狠!”他很痛苦,說:“我在氣頭上。我不想這樣呀。”
他和唐師都在一個叫“清禮”的民社,奉行不抽菸不喝酒的生活方式,雖然唐師沒把他逐出唐門,但師兄弟們都不再理他,他後來找過我好幾次,也沒能恢復往日的情誼,因為我對他反感了。
不能為富不仁,也不能為武不仁,只有功夫沒有德行,人會喪心病狂,練武的該是仁者。袁斌還等於我半個師傅呢,他當年給祁家大院看廟,問我想不想學拳。寧河小南莊子的人練小神拳,是少林拳一種,我上寧河小學高小時學校請小南莊子人來教過,就此種下我習武的興趣。
我把母親家祠堂裡的人打發走,讓袁斌在那裡教我。王家祠堂清靜、地方大,袁彬的師兄弟也來練功,最多能有十幾個,其中有唐師的得意之徒張鵬瑞,王振國、閻錫坤,王殿。
王殿是個六十一歲的人,會打火炕。唐師這麼多徒弟都在我那兒練武,唐師自然會總來,後來王殿在祠堂裡打了個火炕;唐師就住下來了。一年後,唐師的徒弟們對我說:“你給唐師傅磕個頭吧!”
我就向唐師求拜師,唐師說:“你為人痛快,我喜歡。”收下了我。
形意門規矩大,拜師要有引薦師,我的引薦師叫楊樹田,他是開茶館的。供桌上供有劉奇蘭,李存義的名號,還從街上買來達摩畫像,都一一磕了頭。當時還算了拜師的時辰,用的是“達摩老祖一張金”的演算法。因為兩處要用到達摩,所以有人也管形意拳的秘訣,叫達摩老祖一張金。
練武的人不迷信,說話講信用,說出來就算話,還不能有脾氣,武藝要教給不使性子的人。練武人都不生氣,尚雲祥便一點脾氣沒有,只是有時練武人了迷,他用腦子練拳,吃飯走路都是這個,別人從背後走來,他一返身就是打人的氣勢,但他一下能醒過來,從沒傷過人。
拜尚師的引薦師是唐師,行禮後請尚師到前門外的萃華樓吃飯,加上尚門的師兄們有十來人,趙師母沒去。當時用的是日本人在中國造的錢,紙幣上有孔子有天壇,民諺講:“孔子拜天壇,五百變一元。”說這種錢貶值快,此宴用去我一百佘元。
尚師功力純,薛顛變化多,唐師腿快。唐師學了李存義的全套,包括道法、醫藥,有人問唐師:“形意拳的內功是什麼?”唐師回答得特別好,他說:“形意拳就是內功。”
就是這個,不再別有什麼內功。①所以,習者不要對“三抱、三頂”等古譜說詞輕易放過,不要以為只是用來校正拳架的。唐師與薛顛緣淵深,唐傳形意中串有薛顛的東西。
國術館在天津河北區,當時天津分河北、河東、西頭、下邊(租界以南)。國術館是三間正房,兩間耳房,院子很大。李存義作館長的時代,李振東做李存義的搭檔。
關於李振東,閒話多,有人說他是沾李存義的光,有人說是他護著李存義。練拳的人面子薄,一輸就一輩子抬不起頭,同時又話多,知道有這種習氣,什麼話一聽就過,最好。
練武的人不講錢,國術館背後有財團支援,來學拳交不交學費都可以。國術館在薛顛時代,吸納了許多文化人,薛顛把《象形術》一書寫出來後,請他徒弟、朋友中的文化人斟酌詞句,此書用語極其準確,既有境界又實在,千錘百煉,的確是國術館的經典。
薛顛寫書準確,武功也是求準確。他氣質老成,有股令人不得不服的勁,幹什麼都顯得很有耐心。形意拳是“久養丹田為根本,五形四梢氣攻人”,首重神氣,所以眼神不對就什麼都不對了。他教徒弟管眼神,身子步法要跟著眼神走。他說,比武是一剎那就出事,一剎那手腳擱的都是地方,就贏了。所以他校正學員拳架極其嚴格,不能有分毫之差,說:“平時找不著毛病,動手找不著空隙。”
他是河北省束鹿人,有著濃重的口音,他愛說:“擱對地方。”他一張口,我就想笑。
李存義說:“形意拳,只殺敵,不表演。”形意拳難看,因為拳架既不是用於表演也不是用於實戰,它是用來出功夫的。
拳架出功夫可以舉一例,練形意拳總是擠著兩個膝蓋,磨著兩個脛骨軸,一蹲一蹲地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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