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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社會現實絲毫沒有改變。
孫中山在目擊了北洋軍閥政府屢屢毀法行為之後醒悟到,憲法要能有效力,全恃民眾之擁護。假如只有白紙黑字,民權決不能得到保障。他的下面這段話說到了問題的實質:“一國之趨勢,為萬眾之心理所造成,若其勢已成,則斷非一二因利乘便之人之智力可轉移也。” '蔣碧昆《中國近代憲政憲法史略》137頁,法律出版社1988年版。'
因此,我認為中國歷史自從1957年以後走上彎路,決非毛澤東一人的責任,肯定有一大批推動者。例如,在1958年中共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公開希望對他搞個人崇拜。中共中央中南局書記陶鑄便表態說:“對主席就是要迷信。”上海局第一書記柯慶施說:“我們相信主席要相信到迷信的程度,服從主席要服從到盲目的程度。” '樊天順等主編的《國史通鑑》第二卷,紅旗出版社1993年版,第60頁。'
在這樣一個氛圍中,領袖怎能獨善其身。特別是我們黨是一個主要由工農幹部組成的黨,文化知識缺少,民主法制知識缺少,觀念薄弱,不要說普通的幹部,就連高階幹部和領袖們也缺少民主的習慣和法治意識。例如,1958年8月,在北戴河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說:“法律這個東西沒有也不行,但我們有我們這一套。”“憲法是我參加制定的,我也記不得。我們每個決議都是法,開會也是法,治安條例也養成了習慣才能遵守。主要靠決議、開會,一年搞四次,不靠民主、刑法來維持秩序。” '項淳一《黨的領導與法制建設》,見《中國法學》1991年第四期。'
也就是在這種情勢的主導下,中國一步步走向了文化大革命,中國的空想共產主義達到頂峰,人身迫害也達到了頂峰。中國人的國民待遇有的被捲上浪尖,有的被拋入深淵。1966年春節後,我從蓬萊九中轉入濟南山東師範學院附中,沒多久就爆發了文化大革命。中國社會象颳起了一場龍捲風,各種人的命運在這場龍捲風中劇烈地旋轉。
大約是1966年深秋的一天,忽然聽同學們說何田副校長在學校外的一棵小樹上吊死了。聽後心裡很難過。這是一位多麼慈祥可愛的人啊!我清清楚楚地記得在我轉入附中時,媽媽是怎樣領著我去他的辦公室談話的。這樣一位慈祥和藹的人怎麼能成為反革命?我至今痛惜何田校長的死去,這是我人生第一次見到敬愛的人慘死,第一次心靈上感到了哀傷。文化大革命就是這樣不知剝奪了多少人生的待遇。
還記得有一天,一位被打成牛鬼蛇神的老師低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在教室門口的走廊邊上。有一個學生走上前去,照著這位50多歲的老師胸口就是狠狠的一拳。象這樣的拳擊,這位老師每天不知要經受多少。
大約到了1967年,學校裡的一些學生打老師已成了習慣。有一天,我看見兩個學生溜進學校的教研室,解下腰間的皮帶,對屋裡兩個老師就是一頓抽打。當時我只是感到這些人的心真狠。今天更多地是猜想被打老師當時心情,他們從心靈上是怎麼承受著這樣的人格侮辱和肉體虐待?
一種文明和民主的習慣是要培養的。如果都是按野蠻辦事,那麼這個社會就會形成相互野蠻。一旦被侮辱被虐待過的人得到機會,他們也會按社會共同的模式報復敵人。這樣的社會是難以進步的。
當時的中國沒有人格尊嚴的概念,對人說批就批,說鬥就鬥。記得1970年左右在濟南456廠工作的時候,有一天車間分配給我一項任務,對一位被打成反革命的人進行監管,實際上就是每天陪著他上廁所,掏大糞。此人是一名大學生技術員,30歲左右,因為曾在文革中造過走資派的反,就被軍宣隊劃為另類,實行廠內勞動改造。
最使我困惑不解的是車間裡的一位老技術員。在我和他一起工作的兩年時間裡,我們從未聊過天,從未說過一句與工作無關的話。他從不苟言笑,每天都是一副忙碌和嚴肅的表情。所有的人都很尊重他。當時試製的硝油炸藥和TNT炸藥都由他來指揮。後來聽說他原來是工廠的副廠長,反右時被打成右派,從此便成了被專政的物件。但由於是一名技術權威,生產上離不了他,所以在文革中總算沒受多大的罪。但是從他的抑鬱、平和之中,我總是感覺出一些壓抑和沉悶。這就是當時中國部分知識分子的國民待遇。
階級鬥爭殘酷就不必再重複了。經濟領域的極左思潮在70年代上半期達到了及至。記得1976年,全國掀起了一場農業學大寨的熱潮。各個城市都組織農業學大寨工作組派到農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