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墟。正陽門樓亦被燒燬。京師二十四家鑄銀爐廠亦全被焚燬。北京市所有錢莊銀行因之被迫歇業。通貨既不流通,市場交易全停,一夕之間,北京就不是北京了。(見六月十八日,載《史料續編》頁六〇四。)
義和團在北京之殺也,是從殺教民開始的,他們集體殘殺教民的屠場,便是莊親王府前的大院。在這空闊的廣場之上,他們一殺千人。真是人頭滾滾、屍積如丘、血流成渠啊。(見《義和團史料》上冊,頁五〇。)
迨教民為之趕盡殺絕,倖存者則逃入使館區和西什庫大教堂,依附洋人,築壘自保。教民既絕跡,義和團便捕斬私仇,濫殺無辜。市民被他們以「白蓮教」三字獄砍頭者,為拳民趁火打劫而燒死戮死者,軍團相鬥,軍軍相殺,團團武鬥而暴屍街頭者,尤不計其數。天熱屍腐,臭氣沖天,全城鬼哭神嚎。
在法國大革命期間,巴黎兒童曾仿製「斷頭機」(guillotine)為玩具——真正的「以殺人為兒戲」。庚子夏天的北京城,尤其是莊王府前的廣場,天天殺人,雖婦女兒童亦所不免,實是當時世界上最大的人類屠宰場啊!與北京這個屠宰場相比,巴黎瞠乎後矣。
至於庚子夏天發生於北京的奸和擄,則禁軍、甘軍也是首惡啊!婦女被奸被殺的無法統計。而商戶被搶被劫的,則一九九二年美國有史以來最大的洛杉磯暴動,相形之下,也是小巫見大巫啊!我們的義民和軍人,在洗劫北京商民之後,並擺出興隆的「跳蚤市場」,把髒物公開拍賣呢!(見《要錄》頁一九〇,引《史料叢編》及《檔案史料》上,頁二〇。)
搶掉商戶不算,像吏部尚書孫家鼐和大學士徐桐那樣的深院大宅,也不能倖免。徐桐固為義和團保母之一也。他在被搶之時,義和團小將還把這位「老道」(徐的諢名)拖出公審。八十歲的老進士只得跪地哀求,才倖免毆辱。——當年的義和團小將,似乎比後來的紅衛兵小將,還要文明一點。紅衛兵打人殺人,「老道」的「太上老君」也阻止不了啊!
總之義和團運動發展至此,是完全出軌了;出軌到四人幫自己亦惴惴不安;他們自己的親友也性命難保。七月初,清軍副都統(一「旗」中的第二位高官)神機營翼長慶恆一家十三口,竟為義和團尋仇,全部殺害。慶恆是二品高官,又是滿族,且系載勳、載漪的好友,而一家被殺,兩位王爺皆不敢深究。終以兇手為「偽義和團」而銷案,可見義和團此時的聲勢了。若非清軍打敗仗,「八國聯軍」入京「助剿」,任義和團如此發展下去。則老太后四人幫本身是否控制得了,猶在不可定之天也。
義和團和各路清軍在北京搶夠了,殺夠了,再分頭攻打東交民巷和西什庫教堂來助興。他們已把一半北京夷為平地,另一半則有待於「八國聯軍」之接班,而繼續其奸擄焚殺之餘孽矣。嗚呼哀哉!我們寫歷史的人,拿著原子筆空著急。眼看歷史一幕幕地重演,又從何說起呢?
*原載臺北《傳記文學》第六十一卷第六期
三、慈禧太后向十一國宣戰始末
一九〇〇年庚子,六月中旬,當北京城被十萬義和團小將和他們的主使人莊王、端王,燒得烈焰蔽天,殺得血肉滿地之時,慈禧老太后對義和團的撫剿政策還是摸稜兩可,沒個明確的抉擇。她對那日夜逼她在和戰之間表態的西方列強,更不知如何是好。老太后並不是個胡塗人。她知道義和團那套魔術既不能扶清,更不能滅洋。雖然她自己也在日夜「唸咒」。
至於洋人的兇狠,她在做姨太太時代就已領教過了。一八六〇年(咸豐十年)秋九月,那時年方二十五歲的懿貴妃,就被英法聯軍趕出圓明園。據當年西方的傳說,她逃得如此驚恐和倉卒,連她最愛的一隻北京獅子小狗,都做了英軍的俘虜。小狗不知亡國恨,當牠們被奉命前來放火的夷兵發現時,小貴族們還在追逐為樂呢!
此一故事或為西方媒體的渲染。但是「獅子狗」這個可愛的小寵物(現在紐約市價至少每隻五百美元),和許多東方的珍禽異獸,後為西人所寵愛者,每多是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時末被燒死的「烈士遺族」。筆者早年留美,在紐約動物園中,就見過源出圓明園的「四不像」。
那時嬌貴的懿貴妃,在戰火中隨夫秋獵北狩。青年丈夫一氣殉國。讀者們看過大陸演員劉曉慶扮演的美麗的小寡婦嗎?她多麼可憐。夫仇國恨未報,守節撫孤四十年,到如今還要受老仇人的鳥氣。老太后其恨可知;但是其內心的畏葸,也就不難想象了。不幸的是她現在已墮入她自己一手培植起來的親貴四人幫的包圍圈中,而謀主無人。更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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