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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大總統。斯時歸國途中的孫中山亦有相同的表示——遂奠定清末民初,安定中國「非袁不可」之局(「非袁不可」四字為新出獄的汪精衛所發明)。
但是在袁氏遵約倒戈之前,總得有一番和談,以終止此南北對峙之局。這樣一來,則南方這個支離破碎、一軍三旗的紛亂場面也得有個整體的規畫,和一個總負責人。黎黃二公既相持不下,則聲望原在二公之上的孫文,就呼之欲出了。時局發展至此,袁氏亦覺時機成熟,由前敵將領段祺瑞等四十二人,一封聯銜通電(民元一月二十五日),六歲的宣統皇帝就遵命退位了。
孫文的革命外交舉隅
當國內革命運動鬧得如火如荼之時,孫中山先生在做什麼呢?香港那時不許他入境;日本亦作有禮貌的擋駕。中山活動的地區,只限於南洋。後來南洋荷屬、法屬、英屬諸殖民地,為著向清廷討價,對他亦不表歡迎,弄得中山無處存身。以致在民國前二、三年間(一九一○~一九一二)他連繞地球二匝。全部時間都用在旅途之上了。
中山旅行之目的何在呢?他是在尋覓有錢有勢之歐美人士,同時也想加強他在美加一帶同盟會的基層組織,為計劃中的「起義」而籌餉。
中山對歐美當局寄存希望最大的原是法國。他在一九○五年夏應中國留歐學生之請,路過巴黎時,被湯薌銘等所竊走的檔案之中,便有一封法國當局把他介紹給安南總督的信件。法國駐安南的殖民地官員,當時窺伺中國之不暇,何厚於孫文?顯然的這些帝國主義者是想利用孫文;而孫文飢不擇食也想利用他們。
後來同盟會成立了,中山席不暇暖,便於是年十月自日本專程經過西貢,趕往馬賽、巴黎。舟過吳淞口,並與專程來訪的法國在華駐屯軍參謀長作最機密的往還(簡直是一種「合符將兵」的方式)。其後中山並派專精英語人員,偕同法國軍官,前後凡三人,前往與法國殖民地安南接壤的廣西、貴州、四川三省,作實地調查。法人此舉用意何在,就發人深思了。後來秘件洩露,清廷據以抗議。法國駐華公使亦為之吃驚,乃行文巴黎問詢。法政府居然要其駐華公使,不必管閒事。中國政府亦無如之何(有關此事件的中國資料散見政府檔案及私人雜著,包括《國父年譜》;法文原始史料亦不難查證也)。
一九○九年五月,中山作「第四次環球之行」時,亦自新加坡徑赴馬賽轉巴黎,在巴黎住了一個多月。他到巴黎的目的,據說是「竭力運動一法國資本家,借款千萬」。其主要牽線人則為前任法國安南總督。據說是「將有成議,不意法政潮忽起,法閣遽改組此人(資本家)遲疑。因其非得政府之許可,斷不肯在國外投巨資,事遂不諧。」(《國父年譜》捲上,頁二六五;亦見中山於一九○九年十月二十九日發自倫敦的 ,載《國父全書》頁四一九。)
據吾友吳相湘、蔣永敬諸先生之考據,辛亥之前中山在世界各地所捐之款,總數尚不及五十萬。何來此法國千萬富商?所以此一「資本家」很可能便是法國政府自己;而法國政府投此「巨資」,意欲何為?而中山要吸引法國投此巨資,「條件」又為何?均史無明文。蓋同盟會當年與西方諸帝國主義所辦的秘密「外交」,均由中山獨任之。黃興、汪胡等人因不通西語,亦不諳西情,均不知仔細也。
從「企枱」到「總統」
中山先生此時雖病急亂求醫,四處籌款,但所得則極其有限。東西帝國主義都想利用他,但是又不信任他。中山當時在美洲華僑界的最大靠山厥為「洪門致公堂」,而致公堂也是雷聲大雨點小,口惠而實不至。據中山先生於一九一○年(宣統二年庚戌正月二十日?陽曆三月一日),他的第九次起義之失敗,實因缺款五千,而「波士頓致公室擔任五千,所寄不過一千九百餘元。紐約致公堂許擔任者,一文未寄」。
所以近代史書如鄧澤如所著《中國國民黨二十年史蹟》中所羅列的十萬八萬之數,都是「認捐」的數目,或事後誇大之辭,不是實際的收入。這實在不是「致公堂」諸公慳吝,而是中山的革命原是個無底洞,鈔票是填不滿的。加以當年華僑社群之中,既無「王安」,亦無「包玉剛」。大家都是打工仔,在美國欺壓之下,做點洗衣店、餐館的苦力勞動;終年所得,勉卻飢寒。在一身難保之下,支援革命,已盡其所能了。過分捐獻,大多力不從心。因此中山先生在辛亥七十二烈士死難之後,他實在已羅掘俱窮,甚至自身也衣食難周。
同年十月「武昌起義」爆發,中山時年四十六,正值壯年。據黨史所載,他那時正在北美「致公總堂」支援之下,組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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