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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當年留日者不計其數,我長大後曾習日語三年,才發現他們一句日語都不會說。總籍口說「忘了,忘了」,其實很多連假名亦不會發音。但他們之中卻不乏中山信徒、革命志士呢;所以當時各省「新軍」都是革命溫床。胡適之先生也曾告訴過我說,周氏兄弟(魯迅和周作人)了不起,因為他們是留日學生中「極少數」能念日文、說日語,「還能用日文寫信」的。胡漢民、汪精衛、吳稚暉等「黨國元老」,也算是留日學生,卻一句日語都不會說。女人比較有語言天才,據說居正夫人就說得一口流利日語,所以居院長留日時私生活「很規矩」(老友居浩然兄告訴我的)。——以上所說的還是文科學生;武科學生就更不必談了。但是不論他們學的是怎樣的二百五,一旦回國搞起「新軍」來,那可就神氣了。文人上司(如湖廣總督張之洞、奉天將軍增祺等)哪知底蘊?下面的學員就更被嚇得一愣一愣的了。那時尚在讀「陸軍小學」的李宗仁就是其中之一(見《李宗仁回憶錄》)。
槍桿與政權,智慧和機運
上述這種情況,在袁氏掌握的小站和後來的「北洋系」就完全相反了。袁世凱雖然也是一位文人,但自二十三歲起便身在軍中,和上述美軍中的鮑爾和包爾達一樣,由小及大,最後身任統帥,對軍中一切操作,無不裡外精通。這就不是林則徐、葉名琛、張之洞等「翰林學士」所可望其項背了。——林、張等人是以文馭武;袁老四則反其道而行,以武馭文了——這也是中國近代史中一個新的「轉型」的開始。自袁以後的當國者尤其是蔣、毛二公,皆是以武馭文之袁派也。有的朋友或許認為毛澤東是文人;其實連鄧小平也不是文人。毛和鮑爾及袁世凱一樣是行伍出身的統帥。在江西蘇區時他就直接在戰場指揮作戰。嗣後國共內戰,毛公不但親自指揮四大野戰軍,還要「胡宗南聽指揮」呢!「韓戰」中幾個重要戰役,據說也是毛親自指揮的。不用說「八二三炮戰」也是毛司令員在北戴河沙灘上,右手擁抱美女,左手拿電話機指揮開炮的——「風流人物,且看今朝」,的非虛語。不能直接將將,而胡吹「黨指揮槍」,豈非騙人哉?!
鄧小平和陳毅元帥一樣(陳原為新聞記者),都是行伍出身的帶兵官,所以黨才能指揮槍。江澤民工程師未帶過兵,也要搞黨指揮槍。只在軍中施點私恩小惠,拉攏三兩位大將作肱股,以為這樣槍就服從黨,以後就不會有「苦撻打」(coup d'etat),不會有「宏大」(junta,軍人竊權)了。老江,不行呢!江工程師如果也要以文馭武,搞黨指揮槍,要學學李登輝技正也——把軍隊國家化,搞出個憲政法治來。大兵哥不敢犯法,總統主席才不會受「宏大」的威脅!君不見二次大戰時最跋扈、也是最目中無人的麥克阿瑟老兵乎?他橫眉怒目,不聽排程。一個原為賣領帶的小售貨員,竟能以短短一張紙,把他「撤職」!再有二話,就要「查辦」。——李登輝技正今日也有此本領!而江主席尚沒有也。今為老李所取笑,豈不該三思哉?!
朋友,沒啥稀奇呢!政制「轉型」罷了。吾一願老李勿為「島氣」出岔;二願阿江能認識歷史遠景,拿出氣魄,迎頭趕上也。——大清傳統,以文馭武。袁、蔣、毛三公便宜行事,以武馭文。李、江二公如能把既顛倒的再顛倒過來,近代中國文明就要從波濤洶湧的「歷史三峽」中,平安「出峽」了。——再說句政治學中的「老生常談」:「制度者,智慧和機運之聯合產兒也。」(System is the child of wisdom and chance)在中國近代轉型史中,從專制「轉」民治,我們可敬可憐的老國父,有此wisdom 而無此 chance。我們那位自己指著鼻子說:「你們追隨我革命」的蔣總裁,和那位牛皮大王,口口聲聲「完全為人,毫不為己」,卻只會打爛仗、玩女人、作舊詩的毛主席,都有其chance 而無其wisdom。袁皇帝之可悲,是在這場千載一次的「轉型史」中,他陛下既無此chance,更無此wisdom;所以下場最慘——幾乎是「眾口鑠金」、「遺臭萬年」,不學試究古今之變 ,略為之不平也。
今日呢?!朋友,論chance 真正是「千載難逢」也。中國政制「轉型」已至「水到渠成」的邊緣,一蹴可幾。當年的孫文,哪有此機運?國父老人家今日如泉下有知,在紫金山上,恐怕把棺材板都踢破了呢!——但是今日身居駕駛艙中的偉大的舵手們,有沒有其 wisdom 呢?
不才之見是雙方都有此智慧;但是雙方都有其包袱,而智慧被包在包袱裡,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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