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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區,為軍事便利計則有時縣令尹亦得受郡長官節制,且揮塵書生即可領縣令尹,而郡守則非重臣夙將不能任。類多立有邊功,說不定新立縣即是彼汗馬功勞換來,則新放來之文官的縣令尹,於資望於實力既皆不能高出郡守,兩兩相較自然是等而下之。
時日推移至戰國之世,征戰益形頻繁,武將地位當然亦隨之增高,漸漸地郡之地位乃駕縣而上之矣。至始皇統一天下,乃明定縣縣於郡,遂為後來地方政治的二級制,是自然演變之結果也。
結論
約而言之,方西周之盛也,密侯不臣,遂滅密國,夷王一怒足醯齊哀侯。天子之勢亦云盛矣。迨平王東遷,千里王畿半淪於敵;倉卒東奔,賴晉鄭之輔翼,苟延殘喘於成周。然曾幾何時,竟至周鄭交質、楚莊問鼎,王室式微而封建之紀頹矣。天王尊嚴轉賴大國維護,跋扈諸侯亦借挾天子以自重矣。因之王政失綱,而爭霸之局啟;強弱懸殊,而兼併之勢興矣。小國力弱遂撇天子而仰鼻息於霸主;諸侯之勢盛者,滅人宗社遂亦習以為常矣。
然諸侯反顧自身之坐大,懲周室封建之失,得人土地,不復再以之分封附庸。拓殖日廣,遂師王周遺制從而縣之,縣而不決遂為定製矣。且以長期征戰而有立郡之制者茲已論之稔矣;故曰縣者由封建蛻變而來;而郡者歷年征戰之結果也。至漢上諸姬已盡,陳蔡既縣;而楚人北上;秦人南滅巴蜀,而東出崡關,緩衝小國既盡,列強直接衝突之局乃啟。積數百年軍事第一時代演變之結果,郡之地位遂駕縣而上之。始皇既統一天下,徹底廢除封建,乃因郡縣之舊名,明定地方政治之二級制,千年以還,遂成定製焉。
跋
右〈中國郡縣起源考〉一篇,原為筆者於民國三十年(一九四一)秋,就讀國立中央大學史學系三年級,選修顧頡剛先生所授「商周史」時之期終作業也。顧師發還時,曾用硃筆作批,並附一長函,指點文中可議可取之處甚詳,獎勖有加,並囑讀後將原稿寄還,「當為編入文史雜誌也」云云。然其時筆者方忙於撰寫一有關我國古代社會史之長篇,擬以此文為卷首,故未急於付梓。孰意全稿末竟而大學已結業,乃將積稿寄友人處,匆匆束裝東返故里省親。原冀期年再返陪都,續學於母校之歷史研究所。不意返皖未幾,敵軍便入侵中原,大別山頓成敵後。返渝續學無望,中大同學郭秉佑君乃將寄存約十餘萬字之舊稿分卷寄住立煌,詎料郵件透過敵區時寄稿泰半遺失,而此篇得以倖存。嗣執教立煌安徽學院,該院院刊編輯索稿,乃以此文塞責,遂蒙編入該刊第一期。故篇前小序有「恐復失之」之語。此民國三十三年(一九四四)冬事也。
大陸變色後,筆者在美絕糧.乃向哥倫比亞大學附設之「漢史研究計畫」申請編譯工作以自糊,主持人盼能交出一二篇舊作為參考,欲以證明申請者「能讀通中國古書也」。不獲已乃稟呈慈母於合肥故里,乞於舊作中剪寄一二篇,以便申請工作。初僅試投家書,未存奢望,不意慈親竟能於中共土改劫灰中,將此篇剪寄,捧萱堂手諭,恍如天降也。
此篇原印於戰時敵後游擊區,印刷校對均極粗劣,刊物更無流通之可言。筆者曾試查大陸出版之《全國中文期刊聯合目錄1833~1949》。皖院編譯委員會所出之《世界月刊》雖亦列入(見頁二九九),然該刊第一期則各館均缺,始知手邊所存,竟成碩果。摩娑舊簡,追念三十年來家國遭際,不禁百感潮湧。因請吳章銓夫人再為抄成清稿,寄呈宋旭軒兄重行槧印,原文中除剔除兩個欠通之英文字,及將當初手民誤植「叔夷鍾」及「素命鎛」之銘文加以改正之外,餘率任其舊,雖因事忙,無暇改作,亦見三十年來,流落異邦,學無寸進之可悲也。
一九七〇年農曆除夕附志於紐約哥大
*載自臺北《史學彙刊》第三期
原載於一九四四年安徽立煌之安徽學院院刊《世界月刊》創刊號
六、論帝國與民國之蛻變
我們治「當代民國史」的史學工作者,落筆的先決條件應該是對「傳統帝國史」(尤其是晚清這一段)有個本質上的瞭解。因為「民國」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它是從「帝國」慢慢地轉變過來的。帝國是父,民國是子。不知其父,焉知其子呢?
再者,帝國和民國的關係還不是生理學上雞和蛋的突變關係;不是一隻帝制的雞,忽然生下一個民治的蛋來。它二者的關係,卻是蠶之與蛾的關係——在本質上,在制度上是一種抽絲剝繭的蛻變關係。兩朝嬗遞、藕斷絲連,是不可以一刀兩斷的。
就以九〇年代大陸和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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