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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商業組織。然盎格魯?薩克遜民族所特有的和衷合作、窩裡不反的民族精神,竟能使該公司擁有政治權力與英國之國家武力相配合,全面向外擴張。其第一目標蓋為印度之「蒙古王朝」(Mogul Empire,或譯蒙兀兒王朝、莫臥兒王朝)也。蒙古王朝斯時已弱點畢露,治下諸侯林立,內訌不已,乃予英國之東印度公司以可乘之機。其時入侵印度除已式微之葡萄牙人之外,原有英法二強。然兩雄相爭,法人終非敵手。筆者今猶憶及數十年前在大陸上初中時,老師教世界歷史課,曾大談「英國小將克乃武(Robert Clive)大敗法國老帥杜普雷(Dupleix)」之歷史故事;有聲有色,至今不忘。杜普雷於一七五七年被克乃武逐出印度。印度乃為英國所獨吞,一吞二百年,至二次大戰後始恢復獨立。
英人東侵之第二主要目標厥為中國。然其時正值我國乾隆盛世。中央權力方濃,沿海諸省亦無懈可擊。中英交往乃限於國際間之貿易。唯英國此時尚處於工業革命前期,鐘錶、呢絨等少數製造品之外,無太多商品足資供應,而我國之絲、茶、瓷器則可無限外銷。因此中英貿易初期,英方「逆差」殊甚,全憑金銀硬幣,以為挹注。
不幸我國之「順差」貿易,不數稔便迅速逆轉。至一七七三年(乾隆三十八年),東印度公司取得鴉片專賣權(monopoly)之後,我國順差瞬即變為逆差,以至一瀉如注,不可收拾。
鴉片原產於南洋、印度、波斯、土耳其等地而以印度為最佳最夥。明季列為藩屬「貢品」。蓋鴉片原為極有效之藥物也,清初南方沿海始見「竹管啖煙」之陋習,蓋亦傳自海外,鴉片遂成為毒品矣。
順康之間(一六四四~一七二二)滿族入主未久,朝氣蓬勃;而中土於大亂之後,人口大減,物阜民殷。政府亦能下級服從上級,全國服從北京;朝廷政令頗能一竿到底。煙毒初現,政府即申嚴禁之令,故亦不足為大患。不期嘉道之際(一七九六~一八五〇),清朝之盛世已邈,衰竭之週期將屆,朝政不綱,地方官吏之貪汙腐化尤不可遏,鴉片禁令乃漸成具文。
其尤不可抗拒者,則為大英帝國挾其吞噬印度之餘威,官商一體,揖帆東來,載其印度之高階鴉片,在我沿海作武裝走私。其囤集走私鴉片之躉船,有時竟泊於廣州城郊之黃埔!「濫用暴力,追求暴利」莫此為甚。年前筆者遊黃埔,導遊者告訴我:「此第一次國共合作期間「黃埔軍官學校」之故址也。」我也告訴他:「比軍校更早一百年,此亦英國人走私販毒,鴉片堆疊之故址也。」導遊愕然。
近年來曾有中西曆史學家,堅持「鴉片戰爭非為鴉片而戰」之學說。他們認為「鴉片」只是一種商品,由英商運抵南中國外海伶汀洋中之小島。其銷行中國內地則全由中國本身極有效率之走私商人接運之,非英人之責任也。此一學說,真是歷史學界的奇談怪論。
筆者定居紐約市四十餘年,對本市販毒掌故可說了如指掌。所知個體毒販,大至億萬富翁之毒梟,小至當街兜售「白麵」之八、九歲兒童,可說「閱人多矣」。以美國今且緝毒機關之有效,科學方法之新穎——偶讀其官方緝毒報告,直如科幻小說,然終不能禁。駟至每下愈況,全世界之最大都市,今竟為毒犯所征服。目前聯邦政府於國內束手無策之情況下,只有乞助於友邦,冀圖直搗「金三角」之老巢,亦未見有若何效果。噫嘻呼,緝毒之難,豈踞坐皮椅,於象牙之塔內放言高論的教授先生,所能知其萬一?!
區區讀史之餘,每作遐想:設有超級帝國主義,以鐳射炮、原子彈諸武器為後盾,強運千噸今日最精純之「中國白粉」(China White),泊舟於紐約港內之「艾麗絲小島」(Ellis Island)以供應市內之大小毒販,則偉大之紐約市將成何世界?美國又成何國家?華府白宮對此超級毒梟之反應又何如哉?此不正是當年道光爺陛下的中國嗎?!
明乎此,吾人當知十九世紀之英國便是人類歷史上,若是之空前絕後的最大毒梟也!明乎此,則鴉片商品論者,也就很難自圓其說了。
「鴉片戰爭」與「茶葉戰爭」
有的學者可能還要辯論說:鴉片之為害一事也。鴉片之淪為中英戰爭之導火線,則又另一事也。以遜清政府當年之顢頇愚昧(ignorance)、閉關自守(seclusion)、反商(anti…mercialism)、排外(anti…foreignism),縱無鴉片,則其他任何一「片」——麥片、米片、溺片、尿片——亦均可為「麥片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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