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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開口,並未直接維護“新法”,而是向司馬光“薦舉諫官”的疏漏處提出質詢:
“稟奏太皇太后,臺諫之職,在於糾繩執政之不法。司馬光以範純仁為左諫議大夫,以範祖禹為右正言之奏舉,恐非相宜。”
這是向司馬光的公開挑戰。太皇太后感到意外:
“噢?”
章惇從容談起:
“按照朝制,諫官皆令兩制以上奏舉,然後由宰執進擬。請問左相蔡確大人,右相韓縝大人,司馬大先生奏舉範純仁等五人任諫職之事,你們事先知道嗎?”
蔡確跨步出列:
“我事先聞所未聞。”
韓縝亦跨步出列:
“我事先亦不知。”
章惇微微一笑:
“如此說來,司馬大先生身為門下侍郎,雖在‘廣開言路’上享有太皇太后陛下委託的全權,但在奏舉諫官上卻是有些侵慢朝制了。”
呂公著情急出列反駁:
“難道門下侍郎就無權奏舉諫官嗎?”
章惇厲聲回答:
“有。奏舉別人可以,奏舉範純仁、範祖禹則不可!祖宗之法有律:執政初除,親戚及所舉之人現為臺諫者皆徙他官。司馬大先生現為門下侍郎、副宰相,居執政之列,而眾所周知,範祖禹佐司馬大先生修著《資治通鑑》,相處十七年之久,為大先生門下高徒,且以‘老師’恭稱;範純仁乃司馬大先生之密友,二十年前,亦為司馬大先生薦舉入朝。如此奏舉相近相親之人為諫官,實屬違背祖宗法制之舉。”
群臣都傻眼了。章惇以朝制祖宗法度為據,其言論無懈可擊。”呂公著心裡狠狠地詛咒著:王安石調教之徒,皆伶牙俐齒啊!
章惇緊接著一放一收,逼向司馬光和太皇太后:
“當然,司馬大先生公忠天下,朝野皆知,此舉未必出於私心私誼。萬一他日奸佞執政,援此為例,安插親信心腹於臺諫,朝廷又將如何?乞太皇太后深思明斷。”
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半年多來,根本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戰陣,心裡早就慌亂,而且章惇言之有理,也不能蠻橫阻止,她把希望寄託在司馬光身上:
“司馬大先生,對知樞密院事章卿的質疑,你也可作申辯。”
群臣都把目光投向司馬光。
司馬光神情坦然,從容拱手回答:
“稟奏太皇太后陛下,殿前議事,所見相左而相論,原屬正常。臣願聽章惇大人的高論批駁,只嫌其少,不嫌其多。”
司馬光冷靜地藉詞退卻,太皇太后心裡失去依靠,一時語塞而窘。章惇立即抓住時機逼了過來:
“稟奏太皇太后陛下,司馬大先生虛懷若谷,向臣開了言路,臣尚有一事不解,僅求教於司馬大先生。孔子曰:‘三年無改放父之道。’這句話並不難解,即孝子居喪,志存父在之道。司馬大先生乃當代人表,朝臣典範,事君以禮,侍兄如父,譽滿天下,何其在今天反其道而行之。執政不及五月,便急於罷廢大行皇帝親自制定的法度,不知居心何在?洩心中之憤耶?瀉積年之怨耶?伸未展之志耶?報貶逐之仇耶?司馬大先生如此倒行逆施,難道就不怕違背皇帝陛下以孝治天下的大德嗎?”
司馬光仍沉默不語。
中書侍郎張璪立即響應,悲聲而號:
“司馬光,外附忠貞之名,內懷莫測之心,執政伊始,即變更大行皇帝之法度。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左相蔡確亦響應跪奏於御案前:
“稟奏太皇太后陛下,國喪以來,太皇太后陛下和皇帝陛下,收技當世之耆老以陪輔王室,蠲省有司之煩碎以慰安民心,嚴邊備以杜強鄰之窺覦,走軺傳以察遠方之疲瘵,明法令之美意以揚先帝之惠澤,厲公平之大道以合眾志之異同,天下歸心,黎庶歡愉,清平之治,即將顯現。今司馬大先生無端又啟釁端,名為匡正新法之缺失,實則訕謗先帝以抱怨。臣為左相,憂朝廷紛爭之再起”
太皇太后已不知所措。
司馬光仍沉默不語。
張璪形同罵街的吶喊和蔡確的煽動,果然使一部分居於中間的臣子向章惇靠了靠,開封府推官張商英發出了貌似調解的悲嘆聲:
“‘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古之常禮,孝之必然,今大行皇帝屍骨未寒,奈何匆促而輕議變更法度。”
章惇十分機敏,立即抓住有利於自己的形勢,直接抨擊司馬光的核心論點:
“司馬大先生方才滔滔大論的根本,是罷廢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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