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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上眼睛:“別開玩笑,我難受極了。”
他頷首:“你現在所感受到的不過是痛苦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罷了。”
我呻吟道:“還要更加厲害?”
“當然,你以為擁有這種東西得到的只是歡愉麼?有多大的快感,就有多大的痛苦,事物永遠是存在著兩面性的,你總要為得到的東西付出代價。”
“那麼你得到了什麼呢?”
“我得到的一切感受都比那些渾渾噩噩生活的人多,那是真正屬於我的東西所謂的創作狀態,其實需求的無非是一顆痛苦,卻始終不懈的心靈”
“那是你啊,你已經學會使用你的能力,可是我呢?”我忽然感到了莫大的恐懼:“我除去泉水以外便一無所有,我甚至無法做出一個象樣的抉擇”
樹型男子微笑著注視我的眼睛,忽然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他眼角的皺紋亦隨著笑容而微微顫動。我閉上雙眼,任由他親吻我的眼睛、嘴唇、臉頰和每一寸肌膚。他的體內傳來莫名的顫抖和溫柔,我感應到在溫柔之後還有某種東西但是,很快,我就沒有時間思考了,那巨大的樹冠,彷彿在一陣風的驅使下,抖動著葉片,發出刷刷的聲響一些枯萎的葉子落下,落入泉水裡,很快便被泉水的旋渦帶到水底
泉 水(8)
慢著,那葉片怎麼會掉入泉水呢?
我忽然睜開雙眼,正好男子也在看著我,我們的眸子裡充滿了對方巨大的映像。
“沒錯,你的泉水的確能解除我的乾旱,它的確可以傳遞到我這裡來。”他輕輕在我耳邊說,猶如吟唱午後的歌謠:“你大概不知道,我等待了多久我想我終究會遇到一個人
,讓我恢復活力”
他繼續吻我,我開始感覺到泉水的流向,它正汩汩地流入樹型男子的領地。雖然土壤仍舊幹得厲害,但是水的注入正在逐步緩解旱情。樹葉中的水分正在增加,鳥兒開始鳴叫,蔓生的藤蘿原本已經開始枯萎,現在漸漸綻開紫色的花蕾
“你現在不適合去城南,”樹型男子在結束了親吻之後告訴我:“原則上,我不把情緒不穩定的人帶到城南去,尤其是你已經過慣了沒有干擾器的生活,又心情複雜,現在帶你去,我怕會使你的一些生理讀數更加紊亂。”
他微笑著,眼角和臉上的皺紋平復了許多,眼睛裡充滿神采。
八
“見面情況怎麼樣?”老大夫興致勃勃地搓著雙手,問我。
“我沒有去城南。”
“為什麼?”
我注視他的眼睛:“因為我的情緒不穩定。”
“大夫,你知道我媽媽的事情,是嗎?”
老大夫吃驚地看著我:“誰告訴你這件事情的?”
“爸爸。”
“哦,哦”老頭子沉默下來。
“你為什麼那樣迫切地想要幫助我瞭解城南呢?”
“因為你的母親,”過了半晌,老大夫輕輕地回答:“她是非常可愛的女子,我從小看她長大,她就像是我的女兒一樣。所以說,這個醫療制度啊,簡直讓人沒法辦,老是讓醫生和病人牽扯得太深,有時候我想,我這樣的老古董還是趕快退役的好”老大夫佯裝滑稽地笑了幾聲,眼中似乎浮上了一層水汽。
水已經沒過了百合花山谷裡下起了小雨
“你媽媽的死亡讓我感到愧疚,我作為她信任的人,一個醫生,本來應該給她一些更加實際的建議才是。雖說那時的情況比較特殊,但是作為我來說,這種負罪感怎麼也解除不掉。”老大夫說:“而你是那麼像你的媽媽,你比她那時更加年輕,更加有選擇的可能。既然是這樣,我希望自己至少能給你一個機會。”
“城南的生活到底怎麼樣?”
“誰也不知道啊,畢竟,只有在那裡生活過的人才能說出其中的子醜寅卯來。出來做過手術的人要簽署協議,發誓從此緘口不談城南的事情,而大夫們又必須遵守不洩露病人秘密的誓言。實際上,能真正從城南返回的人少而又少。”
“如果單憑我的表面印象,又怎麼能做出正確的選擇呢?山谷中正在下雨,我看水面又在上漲了。”
“抓緊時間吧,孩子。”
“告訴我,如何選擇?”
“每一個決定都有其盲目性,這就是人生選擇真正要命的地方。就像賭博,重要的就在於你要冒風險,如果對你有利的條件和結果已經像砧板上的魚一樣,清清楚楚擺放在你面前,一目瞭然,那也就失去了賭博的意義,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