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第3/4 頁)
,大約28、9歲模樣,高而且瘦,臉部線條異常乾淨洗練,單眼皮,有雕塑一樣漂亮的鼻子。頭髮搭在額角上,有點疲倦的樣子,下巴上隱隱有胡茬子的青色痕跡。
在坐在下來之前,他環視了一下四周,我們的目光有5秒鐘的交匯。不知道為什麼,我有種感覺:在此人的目光下,屋子裡的一切,包括我們和桌椅板凳在內都在一瞬間不復存在。或者說,他給人一種十分遙遠的印象,彷彿在太空行走的宇航員,聲音到達他身體附近10厘米處,便會泛起微弱的迴響——一切都像在從汽車的倒後鏡裡看出去的樣子。
我相信其他人一定也有類似感受,因為自從男子在我們交談的圈子不遠處坐下之後,談話氣氛便被某種微妙的物質干擾了。溫度下降,空氣變得稀薄,說話有了迴音我們像宇航員一樣,在用越來越近似太空行走的慢動作喝酒、吃東西、走路和跳躍。
在他進來之前,說話最多的是一個剛剛升職的朋友。他尚未坐熱自己多年來夢寐以求的那個位置,就陷入了無窮無盡的政治鬥爭和陷阱裡。
“全是些利慾薰心的傢伙。”他說:“我看他們隨時都準備出賣我去換取利益最大化。”這裡指的是他的下屬們。
“好啦,人都是這樣。”
“這年頭男人簡直沒有值得信任的。”
“為什麼是男人,而不是女人?”
“因為女人根本不在這個社會大的價值評判體系內。再說,反覆無常是女人的專利嘛。”
“不是有做的出色的女人嗎?”
“那是內分泌失調所致,不能算女人。”
搶劫紐約聯邦儲備銀行(2)
“得,得”
帶他來的朋友一進門就和酒吧老闆搭訕去了。此人是攝影愛好者,這一點和老闆頗為相投。他剛從尼泊爾回來,面板曬得黝黑,手腕上多了一個銀鐲子。那手鐲後來被拿給我們傳看了一番,雕刻得十分精緻,鏤花的間隙已經完全被氧化成了黑色,沉甸甸的恰到好處,帶著他的體溫,彷彿遠古的回憶。
這位攝影發燒友一定要老闆看看他在尼泊爾拍的照片,伸手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光碟,上面是照片的數碼版。老闆彎身開啟放在地上的電腦主機,隨手把盤放進光碟機。在太空行走的男子側身搬動椅子讓了一下位置。這個動作似乎提醒了攝影發燒友,他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袋:“對了,忘記給你們介紹他了,他是我的朋友。”
我忘記當時他是如何被介紹的——男子的職業彷彿和電腦有關,而且似乎還不是那種簡單的程式設計師,而是在從事一種和大型計算有關的工作。
在男子被介紹的過程中,我的腦海中風馬牛不相及地浮現出綠岸的樣子——綠岸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射電天文望遠鏡,一個異常龐大和脆弱的傢伙,獨自佇立於阿巴拉契亞山脈的森林中,身處一個連一絲微波,汽車發動機的一個火花,甚至一張電熱毯都被絕對禁止的寂靜之地。綠岸呆在這樣一個1。3萬平方英里的區域裡,日復一日注視著深黑色的太空,接收或者發出奇妙的訊號,以求尋找什麼。
至於到底要尋找和能找到什麼,恐怕連它自己也不甚了了。
大家一一和在太空行走的男子招呼,輪到我的時候,男子微微一笑,伸出右手與我相握,如我所料,他的手指纖長,指尖冰涼,但是很有力。
就在他握住我手的一瞬間,整個屋子忽然陷入黑暗。
五月的黃昏就像快樂一樣短暫,僅僅一會工夫,外面幾乎全黑了。燈光一滅,我眼前一黑,如同陡然掉入粘稠的黑洞。人們沉默了幾秒,然後不約而同地大笑著吹起口哨。
顯然,停電了。
這種情形不太常見,大家都覺得挺好玩。
在黑暗中,男子並沒有鬆開我的手。他以一種奇妙的方式輕輕握住我的手腕,輕得如同絲毫沒有使力,彷彿和我之間沒有任何實質上的連線點。過了10秒鐘,男子的手指異常從容地順著我的手腕滑向指間,輕輕把我的手包容在他的掌心裡。
我在黑暗中閉上雙眼,腦海中浮現出綠岸孤獨的樣子,它持續不斷注視著深黑色的宇宙,天幕上的星星發出冷冷的光芒,等那些光線到達地球,被我們的目光捕捉到時,之間已經有了數十萬光年的延遲
不知道過了多久,“啪嗒”一聲,一個抽菸的朋友打著了自己的打火機,櫃檯後機靈的小酒保送了個蠟燭過來,告訴我們說老闆已經出去修保險絲了。
大概就是在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間擬或之前的萬分之一秒裡,男子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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