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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譚聽了,沉吟半晌,說:“演是可以演,不過我有我的演法,你們不要拿我當楊四立。”
周詠棠大喜,連說:“那是自然。”接下來的問題是:楊四立能翻四張桌子,譚老闆能不能翻呢?上海觀眾看慣了楊四立,在這一點上恐怕是很計較的。
老譚又默然片刻,說:“上海人懂戲嗎?懂的話,你們也給我放幾張桌子在臺上,三張、四張,隨便!”
周詠棠沒有深究老譚說這話的意思,只把隨你們在臺上放幾張桌子這一句聽了進去,回來稟告黃楚九,黃楚九自然高興非常,立即貼出海報,刊出廣告,說某日晚,伶界大王準演《盜魂鈴》,特別注一句:“南腔北調,百戲雜陳,翻三張桌子。”
楊四立翻四張,譚鑫培只翻三張,對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來說,也很不錯了。
孫菊仙這時正在上海,一看海報,便急匆匆地來看老譚,說:“你的武功底子是好,可也不能不要老命啊!”
譚鑫培是武生出身,唱過《金錢豹》中的孫悟空,能在桌上翻錁子下地。但那是他年輕的時候,現在
老譚笑眯眯地說:“山人自有道理。”
七、不吃眼前虧
到了演出的那一晚,外行、內行,都爭相來看,新新舞臺賣了個滿座。
老譚扮的豬八戒上場,先是學唱,唱的多半是北方戲曲,有皮黃、有梆子、有大鼓等。觀眾雖然覺得他唱得很好聽,卻聽不出什麼究竟來。老譚其實是把當時京劇界的一些前輩如余三勝、張二奎、盧臺子,還有青衣胡喜祿唱腔裡的神韻,都恰到好處地表現了出來,可是臺下的觀眾對這些前輩不熟悉,腦子裡沒有印象,所以反映並不怎麼熱烈。
到了四十年代,有些女演員演《紡棉花》,學唱“四大名旦”等人的唱腔特色,非但惟妙惟肖,而且還帶有某種程度的誇張,所以能引起轟動,也是因為臺下的觀眾對“四大名旦”的唱都聽熟了,心領神會了。
楊四立在《盜魂鈴》中唱南方時調,就能投合上海觀眾的口味。
這一點老譚事先沒有意料到,先輸了楊四立一著。
反正今晚觀眾的注意力是老譚翻桌子。這一刻來了。只見老譚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爬到了第三張,又站到了椅子上,先作了個要翻的姿勢,觀眾屏息靜氣,準備叫好。
不想老譚忽然一愣,又朝桌子下面一坐,說了聲“我還要老命哩”!然後順著桌子一張一張地爬了下來。
這樣演其實很符合劇中人的身份,刻畫了豬八戒呆頭呆腦、膽小怕事的性格。可是臺下的觀眾覺得不過癮,未免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什麼不友好的表示,只是嘰嘰喳喳的,相互在低聲談論。
內中有個來自寧波(一說是來自四川),名叫李本初的人忍不住了,叫了一聲倒好不算,還加上一句:“大概鴉片煙沒有吃飽吧!”
觀眾一陣鬨笑。李本初也很得意。
散場了,有人走到李本初身邊,請他“慢點走,到帳房間來一趟”。
帳房間坐著好幾個人,都看著李本初。好一會,有人問他:“你懂戲嗎?”
李本初回說,怎麼不懂,《盜魂鈴》已經不知看了多少遍了!
“你懂?那你為啥要在場子裡瞎搗亂?”責問的人說著便走上前去,伸手摑了李本初一記耳光。
李本初見狀,曉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不敢爭辯。
這時,另有一個人過來對李本初說:“朋友,下趟識相點,今天你就走吧。”
黃楚九當時也在帳房間。手下的人打李本初,他覺得有些不妥,但未加以阻止,也來不及阻止,以為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八、這事鬧大了
誰知隔了一兩天的光景,就有一家小報把這件事捅了出來。文章的口氣似乎很義憤填膺,指責新新舞臺仗勢欺人,希望社會各界人士出來主持公道。
這樣一寫,其他的報紙(多半是小報)深怕有損自己“正義”的形象,也紛紛發表文章,予以響應。奇怪的是有些文章卻在譚鑫培該不該稱“伶界大王”這個題目上大肆發揮,意思無非是“伶界大王是誰封你的”?就算你是“伶界大王”難道就不許人家叫“倒好”?然後筆墨再轉向新新舞臺,說對待看客如此霸道,今後有誰敢到你們這裡來看戲看得出,這是趁機想倒掉新新舞臺的生意。
社會名流出來發表談話的,有一位是鄭正秋,新劇界和電影界的前輩,他鼓勵李本初應將此事訴訟法庭,不告別人,就告黃楚九。
其實李本初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