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的血統呀!中國的人呀!中國的骨肉呀!”
拒絕加入日本國籍就意味著繼續遭受虐待和欺凌,安娜對此是有充分的思想準備的,日本軍國主義者野心極大,戰線過長,兵員不足,為了補充炮灰,竟連學生和未成年的人也強徵入伍。兩個大一些的兒子均已到了入伍的年齡。安娜用全力保護他們,她知道保護了兒子就是保護了兒子的爸爸,同時也就是保護了兒子和丈夫的共同的祖國——中國。她對兒子說:“軍部無法拍到一張你們身穿軍裝站在中國土地上的照片。要讓你們去和爸爸打仗,根本做不到!因為。因為有媽媽!”
“媽媽!媽媽!”孩子們簇擁著安娜,親熱地叫著,親著。在兒子們的眼睛裡,媽媽可親可敬,不愧是一家的頂樑柱。如果說在父親身上寄託著他們的理想和希望,那麼媽媽就是他們目前唯一的依靠了
由於戰爭的關係,郭沫苦回國以後和安娜音信中斷,也沒有再給妻兒們寄過錢。在艱苦的歲月裡,安娜獨自維持著她和五個兒女一共六口之家的生計。生活的重擔再次壓在了她的肩上——不,生活的重擔從來也沒有從她的肩上卸下來過,如今更是加重了。自從郭沫若離開日本以後,安娜就痛切地感到生活下去只有靠自己,此外別無他路。
她們的家住在市川鎮的郊區,四圍是青翠的農田。安娜租了幾畝地,和孩子們一起辛勤耕耘勞作,全家的主食和蔬菜勉以為繼。農忙的時候,她還替別的農家打短工,這樣可以多掙幾個錢用。
稻穀成熟了,田疇一片金黃。安娜頂著烈日,幫農家收割。只見她彎著腰,低著頭,熟練地揮舞著鐮刀。一行行稻穀在她手下倒伏了,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從她臉上滴落到地上。幾個小時連著幹下來,汗水溼透了她的衣衫
地瓜、白薯成熟的季節,安娜又在田裡忙碌了。從日出勞作到日落。每當夕陽垂西之際,她總要情不自禁地朝著西方眺望:中國在日本的西邊,她的丈夫在中國。
一天勞動下來,安娜累得全身痠痛難忍。但她從不在兒女面前流眼淚,或者抱怨什麼。女兒最能體貼母親的心,每當母親疲憊的身體癱倒在榻榻米上的時候,淑子總要跪伏在媽媽身旁,伸出兩隻手來,輕輕說道:“我給你按摩按摩”
安娜心裡感到一陣溫暖,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關節彷彿頓時輕鬆了許多。她用充滿愛撫的眼睛看著女兒,叮囑說:“淑子,你要好好讀書,好好學鋼琴。媽媽累死累活,也要掙錢養家,讓你們受到良好的教育”
安娜有她自己的計劃:她要讓和夫學化工,博孫學建築,佛生學水產,淑子學完數學後再到京都大學學習建築她總為郭沫若學醫而沒有成為醫生而感到遺憾,所以她努力要使兒女們都成為有專業能力、能對社會做出實際貢獻的人。這是安娜的計劃,也是她的希望,她的夢想。為此她願意為兒女們獻出母親的一切,就猶如她作為妻子對丈夫郭沫若獻出了一切一樣
有一段時間,安娜為了維持一家人的生計和支付孩子們的教育費用,從同情她的熟人那裡借到了一些無息貸款,經營過建造和出售房屋的生意。不久,日本政府對建築材料實行統制管理,這項生意就維持不下去了,安娜不得不往山裡去跑單幫。
——“買柿子啦!金黃的柿子啦!”
——“誰家做醬湯?我這裡有圓滾滾的豆子啦!”
不少人家聽見喊聲開開門來探頭探腦地張望。安娜笑容可掬,彎腰行禮,嘴裡還說道:“請多多關照!多多關照!”
大家都高興買她的東西。因為價格合理,態度又好,與那些漫天要價、唯利是圖的小商販子迥然不同。
有時候,安娜也把食品送到東京女子大學去兜售。那些日本女學生聽淑子講過“佐藤富子”的故事,一個個爭先恐後地買,嘴裡還甜甜地叫著“佐藤媽媽。”
安娜是知識女性。她的丈夫郭沫若是中國著名的作家,在日本也相當有名氣,曾經得到過西園寺公望的賞識。但她為了生活,不得不像一個小商人一樣跑單幫,做生意,四處叫賣。她從不間斷地這麼做著“下人”的活計,而且也不介意自己的穿戴寒酸。這正是安娜生存價值的具體體現。她顧不上什麼臉面不臉面的,但無論她做什麼事,她的臉上總有一種聖潔的光輝在閃耀。那是上帝賦予她的。
在那些困難的日子裡,上帝和安娜同在,郭沫若和安娜同在
(十)拍拖
好像是命運的有意安排,郭沫若從日本回到上海後不久,便透過林林的介紹與於立群相識了。
第一次見面,於立群給郭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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