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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他開啟水龍頭將自己的腦袋湊了上去。涼水從他的髮際漫過,浸溼頭皮的同時也帶來了冷冰冰的清涼感覺。
張海峰用雙手在發叢中前後捋了兩把,使得涼水能夠浸漫到很多的地方。忽然間他的動作停住了——他把右手攤在眼前,愣愣地看著指縫之間的某樣東西。
那是一根白髮。
張海峰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白髮,他難以抑制地感到一陣心酸。十多年了,在這座監獄裡,他從一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成長為令最兇惡的犯人也會聞之色變的“鬼見愁”。有誰知道他付出了多少?又有誰知道他失去了什麼?
這是出現在一個三十八歲中年人腦袋上的第一根白髮,唯有他的主人能理解這白髮中蘊藏著多少過往,又承載了多少希望。
良久之後,張海峰把右手伸到籠頭下方,水流立刻將那根白髮從他的指縫中帶走。張海峰眼看著那白髮在水汪中漂流旋轉,最後終於被衝入下水道,消失無蹤了。這時他咬了咬牙,對自己說道:振作起來!這裡是你的地盤,你還有機會!
姜平和李銘把小順的屍體抬走之後,張海峰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估計那鉛筆從小順眼眶裡取出來還要一段時間,張海峰決定趁這段時間先抓一個四二四監舍的犯人過來審問審問。
這第一個審問的物件張海峰卻沒有選擇號頭平哥,他招來了杭文治。
在張海峰看來,杭文治是四二四監舍的一個另類,或者說,他是整個四監區的一個另類。他不像是一個奸詐兇惡的重刑犯,倒像是個文質彬彬的老師。張海峰喜歡在這人面前拋卻自己“鬼見愁”的外衣,而以一種更加接近正常人的方式進行溝通。
同時根據張海峰的判斷:杭文治也是最無可能捲入監舍紛爭的角色。因為他實在是太孱弱了,孱弱到難以對任何人造成傷害。所以在這次事件中,杭文治多半會是個無辜的旁觀者。而只有從旁觀者口中你才可能得到未經扭曲的真相。
杭文治被押進辦公室之後,張海峰先不說話,只是默默地看著對方。杭文治被看得有些發毛,遠遠地低著頭,神情略顯緊張。
覺得給對方的壓力差不多到位了,張海峰這才幹咳一聲,問道:“你說吧,怎麼回事?”
杭文治惶然回答:“我我不知道。”他這句話說得毫無底氣,一聽便是在敷衍撒謊。
“你不知道?”張海峰冷笑一聲,“你是白痴嗎?或者你覺得我是白痴?”
杭文治無言以對,只把腦袋埋得更深了。
張海峰知道對方既有顧慮,同時也存在著逃避責任的幻想。他決定先把對方的幻想擊碎,於是便抓起桌上的一團東西,甩手一丟,扔在了杭文治的腳下,問:“這是什麼你總該知道吧?”
杭文治看清那團東西正是平哥用來捆綁小順的布條繩子,他的臉色驀地變了,抬起頭來怔怔地看著張海峰。
“這是什麼?!”張海峰加重語氣再次問道,目光也變得更加銳利。
杭文治確實沒想到張海峰這麼快就把平哥藏匿的布條找出來了,他躊躇了片刻,知道有些事情瞞也瞞不住,只好老實說道:“這是平哥做的繩子”
張海峰一拍桌子:“什麼平哥?好好說話!誰做的?!”
杭文治連忙改口:“是沈建平,他昨天晚上用這根繩子綁小順”
張海峰“哼”一聲:果然不出自己的預料。然後又問:“為什麼要綁小順?”
“沈建平認為小順偷了黑子的鉛筆,連累到整個監舍還有他作為老大的面子,所以他要懲罰小順,讓小順睡吊床。”
“這事都有誰參與了?”
杭文治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有些吞吞吐吐的:“主要主要是沈建平,還有黑子和阿山。”
“哦。”張海峰聽出了話外之音,立刻追著問道,“那不主要的呢?還有誰啊?”
杭文治嚥了口唾沫,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張海峰心中暗暗好笑,心想:找這小子來審算是找對了——他真是一點應付問訓的經驗都沒有,所有的心思都明擺擺地寫在臉上。見對方還在磨磯猶豫,張海峰乾脆直截了當地問道:“你自己呢?有沒有做什麼?”
杭文治完全不會撒謊似的,苦著臉坦白道:“我往小順嘴裡塞了塊抹布,不讓他說話”
張海峰冷言譏諷:“你可以啊!這才多長時間,也學會欺負人了?”
“我也是沒辦法。”杭文治為自己辯解,“小順老向我求救,我不表個態度,沈建平他們會拿我一起開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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