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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的痕跡。難道死者是被制服捆綁後才遭到殺害的?這樣的話就不會鬧出太大的聲響。既有這樣的猜測,張海峰的目光便在衛生間內搜尋起來,片刻之後他注意到便池裡積著一小灘水,似乎排洩不太暢通。
張海峰把手伸進便池的排水口裡一陣摸索,他感覺到水彎處堵著什麼軟軟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正是一團繩索。
姜平在他身後看到這一幕,禁不住輕輕地“哦”了一聲,既佩服又恍然的樣子。
“這幫混蛋!”張海峰憤然罵了一句,然後將那團沾著屎尿臭氣的繩子扔在了水池中。
姜平微微抽著冷氣:“看來還不是簡單的鬥毆啊,是蓄意謀殺!”
“你審過他們沒有?沈建平是怎麼說的?”張海峰首先便提到了平哥,他知道在監舍裡要鬧出這麼大的事來,號頭的責任首當其衝。
姜山道:“還沒來得及審”
“沒審也好——”張海峰揮了揮手,“省得被你們審壞了!”平哥可是油奸巨滑的角色,要和他交鋒之前必須坐好充分的準備,否則被對方看準了你的漏洞可就不好辦了。
張海峰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死者身上,這次他的目光緊緊地盯住了死者左眼球上扎著的那支鉛筆。毫無疑問,這正是死者的致命傷所在。雖然從外部已看不出這支鉛筆的長度,但從常理判斷,既然能致人死命,那鉛筆應該已經深深地扎入了小順的腦幹中樞。
難道這就是十天前丟失的那支鉛筆?張海峰很自然地做出這樣的猜測。可當時他們曾把監區廠房裡裡外外搜了個底朝天,這麼長的鉛筆怎能躲過這番地毯式的搜查?
張海峰蹙眉想了許久,難得其解。最終他覺得必須做一些更加細緻的調查,便衝姜平招招手說:“把屍體先抬到監區醫院的停屍房,找外科的劉醫生把鉛筆取出來,送到我辦公室。”
姜平點點頭,招呼著李銘一塊準備去醫院取屍袋和擔架。臨出監舍門的會兒,他多嘴回頭問了一句:“張頭,要不要通知死者家屬?”
“現在通知家屬?”張海峰“嘿”地冷笑一聲,“那我們三個人的警服都別想再穿了!”
姜平咂了咂舌,知道對方可不是在嚇唬自己。監舍裡發生犯人殺犯人的惡性案件,從上到下的責任人都得脫一層皮!丟了工作還是小事,若以瀆職罪追究起來,恐怕還得有牢獄之災。
姜平等人早已見慣了監獄中的是是非非,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從管教身份淪為號子裡的囚徒,這簡直要令人不寒而慄。他扭頭看看李銘,卻見後者也是面如死灰,絕望得簡直都快要哭出來了。
姜平比李銘年長几歲,見此情形自己反倒定了定神,拍拍對方肩頭道:“沒事,還有張頭頂著呢。”
李銘略略一振,不過隨即又苦著臉說道:“都這樣了張頭能頂得住嗎?”
“張頭不是不讓我們通知家屬嗎?那說明他還有辦法。”姜平信誓旦旦地說道,既是在寬慰對方,也是在寬慰自己。
李銘聽到這話,臉上的神色終於舒展開來。張海峰——這個在四監區混了十多年的老隊長,現在已然成了這兩個年輕人渡過險關的最後希望。
而張海峰此時仍在衛生間裡看著小順的屍體發呆。雖然剛剛在兩個下屬面前表現出了自己冷硬堅強的一面,但他內心深處卻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正如張海峰此前對杭文治說過的,再有半年他就會被調到監獄管理局坐辦公室,從此遠離令人壓抑不堪的監獄第一線。所以這半年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所管轄的四監區決不能出一點亂子,否則他嚮往已久的安定生活就會從指縫中飄走。
上次車間內丟了鉛筆,張海峰興師動眾,恨不能把整個監區都翻個底朝天,就是生怕那鉛筆會成為傷人的利器。不過和杭文治談過話之後,他便把心放下來了。他相信那鉛筆就是小順拿走的,並且已經隨著貨車被送到了監獄外。所以那潛在的威脅也就不存在了。他把黑子和小順關了禁閉,更主要的目的還是在警告他們以後不要挑惹事端。可萬萬沒想到的是,事端在倆人釋放後的第一天就發生了,而且是如此的嚴重!
從親眼見到小順屍體的那一刻起,張海峰就悲傷地意識到:自己想要上調進管理局是不可能了。無論如何,在監區內部出現犯人的非正常死亡,身為中隊長的他其罪難辭。現在他所憂慮的是自己還能不能從這場風波中全身而退。這十多年的日子都熬過來了,難道臨到最後了卻要跌個大跟頭嗎?
估摸著姜平和李銘已經走遠,張海峰起身來到水池邊。佇立片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