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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御史初意,只道紅字酒底容易,一兩個也還說得來,不料擲了三個,見楊芳說不來著急,又不好替他說,要提醒他一個經書與唐詩中的,知他不曉得,只得在《千家詩》上想了一句,假做說閒話道:“如今朝廷多事,你我做侍臣的,月月隨朝,淡月疏星,良不容易。倒不如那些罷歸林下的,甚是安閒。”此乃楊御史以“淡月疏星”一詩提醒楊芳,口中雖然說著,卻以目視楊芳。白公與吳翰林一時解不出,因葫蘆答道:“正是如此。”
楊芳見父親以目看他,知是提醒,又聞“淡月疏星”“侍臣”之言,一時想起,滿心歡喜。因將酒吃幹,說道:“一朵紅去捧玉皇。”白公會過意來,轉讚一聲:“好!”楊芳見白公贊好,遂欣欣然將盆送與吳翰林。
吳翰林擲下,轉是一個紅,也吃了杯,說道:“‘酒入四肢紅玉軟’。”令完了,吳翰林便斟一大杯送楊御史謝令。
楊御史接了酒,一面飲,一面看著楊芳,說道:“詩詞一道,因是風雅,文人所不可少,然最於舉業有妨,必功成名立乃可遊心寄興。似汝等小生後進,只宜專心經史,斷不可因看見前輩名公淵博之妙,便思馳騖。此心一放,收斂便難。往往見了人家少年俊才而不成器者,多生此病痛也,最宜戒之。”因回顧白公道:“年兄你道小弟之言是否?”白公道:“年兄高論自是少年龜鑑,然令郎天姿英邁,才學性成,又非年兄所限也。”
吳翰林見楊御史酒吃完了,就要送令與楊芳。楊御史見了慌忙立起身來說道:“要送令自是白年兄,然酒多了,且告少停。”白公亦立起身說道:“也罷,且從命散散,換過席再坐吧。”
吳翰林不敢強,遂邀三人過廳東一個小軒子裡來閒步。這軒子雖不甚大,然圖書四壁,花竹滿階,珠覺清幽,乃是吳翰林習靜之處。大家到了軒子中,四下裡觀看了一回。楊御史與白公就往階下僻靜處去小便,惟吳翰林陪楊芳在軒子邊立著。
楊芳抬頭,忽見上面橫著一個扁額,題的是“弗告軒”三個字。楊芳自恃認得這三個字,便只管注目而視。吳翰林見楊芳細看,便說道:“此三字乃是聘君吳與弼所書,點畫遒勁,可稱名筆。”楊芳要賣弄識字,便答道:“果是名筆。這‘軒’字也還平常,這‘弗告’二字寫得入神。”卻將“告”字讀了常音,不知“弗告”二字蓋取《詩經》上“弗援弗告”之義,這“告”字當讀與“谷”字同音。吳翰林聽了,心下明白,便模糊應道:“正是。”有詩道得好:
穩口善面,龍蛇難辨。
只做一聲,醜態盡見。
正說完,楊御史同白公小便完走來,大家又說些閒話,吳翰林就復邀上席,又要送令。楊芳讓白公,白公又推楊芳,兩下都不肯行。楊御史也恐行令弄出醜來,便乘機說道:“年兄既不肯行,小兒焉有僭妄之理。倒不如淡淡領一杯為妙,只是小弟不該獨僭。”白公道:“見教得是,但酒卻要吃得爽利。”楊御史道:“知已相對,安敢不醉?”吳翰林遂叫左右各奉大杯。四人一頭說,一頭吃,又吃了半日,大家都微有醉意。楊御史恐怕白公酒酣興起,要作詩賦,遂裝作大醉,同楊芳力辭,起身面別。正是:
客有兩雙手,主有四隻目。
掩雖掩得神,看亦看得毒。
楊御史父子別去不題。卻說吳翰林復留白公重酌,就將楊芳錯念“弗告”之言說了一遍。白公道:“我見他說酒底艱難,已知其無實學;況他又是《詩經》‘弗告’二字再讀差了,其不通可知。星相之不足憑如此。”吳翰林笑道:“你又來愚了。相士之言未必非。老楊因甥女前日題詩,故特遣來作說客耳。”白公連連點頭道:“是是是。非今日一試,幾乎落他局中。”二人又說了一會兒,又飲了幾杯,方才別去。正是:
他人固有心,予以能忖度。
千機與萬關,一毫不差錯。
且說楊御史自從飲酒回來只道兒子不曾露出破綻,心下暗喜道:“這親事大約可成,但只是央誰人為媒方好?”又想道:“此老倔強。若央了權貴去講,他又道我以勢壓他。莫若只央蘇方回去,彼此同年,又是自知,再沒得說了。”主意已定,正要去拜蘇御史,忽長班來稟道:“昨日都察院有傳單,今日公堂議事,此時該去了。”楊御史道:“我到忘了。”又想道:“蘇方回少不得也要來。”遂叫左右備馬,竟到都察院公堂來。
此時眾御史已有來的,蘇御史恰好亦到,大家見過。卻原來是朝廷要差一官往北迎請上皇兼送寒衣,因吏部久不推上,故有旨著九卿科道會議薦舉。故都察院先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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