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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力,便滑了出去。
左昀沒吃晚飯,看樣子賀小英也沒吃。兩個人都忘記了飢餓這件事。神情恍惚地朝前走著,像在夢遊,又像兩個走錯了時空而精神錯亂的人,馬路簡直就是一條時間隧道,盡頭就是七年前的綿湖中學校園。
以城中那座巨大的寶塔型雕塑為中心,城市在這個點上被劃分為東西南北。寶塔七層,每一層都懸掛著霓虹燈,一溜七彩的燈泡孩童般頑皮地拉著手,一節一節地跳格子般閃爍,“二五八,一三七,三七二十一”。燈光裡娉婷地站著許多身影,側著,扭著,貼著牆。
走過寶塔,街道燈光也似驟然一暗,鶯鶯燕燕的笑語也淡至於無。
東城區橫貫一條小街,兩側門面房夾著一條僅容一輛小車透過的水泥板路。年久日深,水泥板脫縫,路基上的泥巴直泛到路面上,一腳踩下去發出可疑的嘎咕一聲。每個下水道口照例只剩下光禿禿的一個洞口,既沒篦子,也沒蓋子,塞滿本相不可細考的垃圾,上一次下雨還在三天前,街沿下還積著長長一汪汙水,映著門扇裡漏出來的微光。兩人就著閃光,小心下腳,走著走走,遠遠一股香氣飄了過來,富足的甜蜜味道,被烤熱的奶油。古蘭經說,在天堂裡,到處流著奶,蜜和油。左昀抽了抽鼻子,街道拐彎處一間小麵包房還亮著燈,櫥窗裡躺著滿滿兩排胖乎乎、油滋滋的麵包。
白綿市風景最好的地段在綿湖。綿湖也是這塊平原上最大的湖泊,湖水三面是城,一面臨山,山雖不高,風景極幽。山腳下除了白綿市綿湖中學,再無第二家建築,綿湖中學在明朝就是一所書院故址,而該書院追溯起來,出過好些儒學大家,都在歷史教科書上掛著號。但他們具體到底著說立說寫了些啥——白綿市只有極個別的人能說上來。能說上來的,就據此成立一個學會,三五個人弄一間辦公室,每三四年出一本《XX思想研究心得》,市財政也比照規定,按月撥款,也算是祖師餘蔭。
離開中學已經四年,但東城區的格局似乎沒甚變化,一過九點,衚衕裡燈光俱滅,人聲已悄,丟石頭都打不著個人。他們對這些蜘蛛網一樣的衚衕瞭如指掌,閉著眼睛,也能找到最近的通往學校的路。
兩人默不作聲地走著,左昀走路還是那樣踢踢踏踏,靠近牆的那一隻手,無意識地張著,指尖在顏色曖昧的白底子牆面上,若即若離地划著。
遠遠的汽笛聲響了起來,越過湖面在狹小的巷子裡,像一個幽靈,閃了過去。
賀小英掃了左昀一眼,許多次,他們在回校的路上,都聽到過汽笛。那是白綿港口最後一班汽船開出。左昀每一次都會悵惘地說:“聽到這聲音,就想起時間。”
但這一次,她沒再說時間。
衚衕的盡頭是綿湖的大堤,沿著大堤繞小半圈兒,就到了學校的正門了。
左昀看看賀小英:“他就在那裡?”
賀小英點點頭。
7 三人行(下)2006…06…02 17:06:15 網友評論 3 條 為了防止學生從水邊上偷偷溜出校園,圍牆一直延伸到水裡兩米遠。左昀和賀小英沿著圍牆走了一圈,學校的圍牆加高了,還在牆頭上沿線插上了密密麻麻的玻璃渣。學校的大門也改建了,清式的古舊門樓拆毀了,建成一段花崗岩石砌就的矮牆,牆面刻意保留著石頭的粗礪,中間鑲嵌著四塊光滑的漢白玉,刻了四個字:綿湖中學。落款:齊大元。
左昀嗤笑一聲:“真是好笑。”
賀小英不明所以:“又怎麼了?”
左昀朝那矮牆揚一揚下頜:“齊大元是誰呀!”
這話語意不明,賀小英認真解釋道:“齊大元不是市委書記嗎?”
左昀又笑:“當代草聖的字在前,他齊大元是個什麼東西,也題得下去筆!”
賀小英嘻嘻笑了:“你還是這個脾氣。管他啦,現在都是這樣的,哪個是大老闆哪個牛B,寫得好不好,又有啥要緊。”
左昀嘿嘿笑了笑:“改天要是這個人失勢了呢?是不是還要鑿了再換?”
賀小英看校門的門房裡走出人來,朝他們張望,趕緊拉了左昀一把:“走了走了。”
兩人一直走到圍牆的盡頭,再過去盡剩下陡峭的山崖了,這邊山崖並不甚高,七八米左右,沿壁垂直地生著雜樹灌木,再過去一點,還有密集的竹林,月光下林子黑森森的,賀小英嘆氣:“這晚上爬樹林,不知道會不會碰著蛇。”
“豈只有蛇,還會有女鬼呢。”左昀朝他伸了伸舌頭,彎下腰,把褲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