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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象這兒一樣的小城市,跟時代的潮
流完全隔絕,只知道仗著古老的名片自命不凡。德國人天生的對新思想新潮流有種疑慮,
凡是真實的強烈的東西,沒有經過幾代的人咀嚼的,他們都懶得去體會:這種情形在這
裡比別的地方更厲害。固然瓦格納的作品已沒有人敢非難,但一切受瓦格納思想感應的
新作品,大家都不大樂意接受:這就充分證明了上面所說的民族性。所以倘若一切的瓦
格納友誼會能夠熱心保護藝術界新興的傑出的力量,那末它們很可以做些有益的事。有
時它們的確盡過這種責任,布魯克納與胡戈?沃爾夫就受到某些瓦格納會的支援。但大
宗師的自私自利往往使①門徒也跟著自私自利;拜羅伊特既然成了崇拜獨一無二的上帝
之所,拜羅伊特所有的小支部也成為信徒們永遠禮拜同②一個上帝的小教堂。充其量,
他們只在正殿旁邊的小祭壇上供奉幾個忠實信徒的神位,而還得這些信徒對那位獨一無
二的,多才多藝的神明,音樂、詩歌、戲劇、玄學各方面的祖師,表示五體投地的崇拜,
對他神聖的主義能夠一字一句的遵守勿渝才行。③
①布魯克納(1824—1896)與胡戈?沃爾夫(1860—1903)生前受勃拉姆斯黨徒排擠。
②德國巴伐利亞邦拜羅伊特城的瓦格納劇院,為瓦格納親自設計監造,絕對不演他人作品。
③此處所稱大宗師,獨一無二的上帝,神明,祖師,均指瓦格納。
本地的瓦格納友誼會就是這種情形。——可是它還裝點門面,想結納一批可為己用
的有才氣的青年,已經在暗中對克利斯朵夫留意了很久。它不著痕跡的向他表示好感,
他根本不覺得;因為他不需要跟人家聯絡,他不懂為什麼他的同胞一定要組織團體挨在
一塊兒,彷彿單槍騎馬就什麼事都做不了:唱歌,散步,喝酒,都是不行的。他討厭所
有的社團。但比較起來,他對瓦格納友誼會還容易接受,它至少辦些美妙的音樂會;而
瓦格納派的藝術主張,他雖然不全部贊同,究竟比別的音樂團體跟他接近得多。單看它
對付勃拉姆斯和勃拉姆斯黨跟他一樣激烈,似乎他和這個黨派之間的確還能找到一些共
同的立場。因此他就聽人拉攏了。居間的是曼海姆,他是沒有一個人不認識的。雖非音
樂家,他也是瓦格納會的會員。——會中的領袖們早就留意克利斯朵夫在雜誌上掀起的
論戰。他打發敵人的某些作風被認為很有力量,大可加以利用。固然克利斯朵夫對他們
神聖的偶像也很不恭敬的刺過幾下,但他們寧可裝做不看見;——而且這幾下最初的,
並不如何猛烈的攻擊,對於他們急於要趁克利斯朵夫未作更進一步的攻擊之前就去加以
籠絡,也許不為無因,雖然他們並不承認。他們很殷勤的徵求他同意,可不可以拿出他
幾支歌參加瓦格納會主辦的音樂會。克利斯朵夫聽了很得意,便答應了。他上他們會里
去,又禁不住曼海姆的慫恿,馬上入了會。
當時領導這個瓦格納友誼會的人有兩個:一個是公認為權威的作家,一個是權威的
樂隊指揮。兩人都是對瓦格納信仰極堅的。前者名叫姚西阿?葛林,寫過一部《瓦格納
辭典》,可以使人隨時隨地瞭解大師的思想,可知者無所不知,可解者無所不解,真是
他一生的傑作。他在飯桌上能夠整章整卷的背出來,不下於法國內地的中產階級熟讀
《畢賽爾詩歌》。他也在《拜羅伊特公報》上發表討論瓦格納與亞利安①精神的文字。
當然,他認為瓦格納是純種亞利安典型,德國民族在亞利安種內是抵抗拉丁的塞米氣息
的中流砥柱,尤其能抵抗法國的塞米氣息的壞影響。他宣告高盧族淫靡的風②氣已經給
打倒了,但他仍舊天天不斷的拚命攻擊,彷彿那個永久的敵人始終還有威脅的力量。他
對法國只承認有一個大人物,高皮諾伯爵。葛林是個矮小的老人,很有禮貌,象處③女
一樣動不動會臉紅的。——會中另一個臺柱名叫哀利克?洛貝,四十歲以前是一家化學
廠的經理;然後丟掉了一切去做樂隊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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