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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斯朵夫在音樂會中穿的服裝。他們為此特意開了
一個家庭會議。曼希沃的意思,想要孩子穿著短裝,光著腿,象一個四歲的孩子打扮。
可是克利斯朵夫年紀雖小,已經長得很壯健;而且,大家認識他,也瞞不過人的。於是
曼希沃想出一個非常得意的念頭,決定了燕尾服和白領結。魯意莎說他們要叫可憐的孩
子鬧笑話了,但她的反對毫無用處。曼希沃猜透眾人的心理,認為這種出人不意的裝束
一定能博個滿堂彩。事情就這樣決定了,裁縫給叫來量這個小人物的尺寸。另外還得置
辦講究的內衣和漆皮鞋,又是些貴得驚人的東西。克利斯朵夫穿著新裝拘束不堪。為了
使他習慣起見,人家要他穿了新衣把他的作品練了好幾次,又教他怎麼行禮。一個月中
間他老坐在琴凳上,連一刻兒的自由也沒有了。他氣憤之極,可不敢反抗:因為他想到
自己要完成一件顯赫的事業;他為之又驕傲又害怕。並且大家很疼他:怕他著涼,用圍
巾裹著他的脖子;鞋子有人替他烘燥,怕他腳上受寒;飯桌上他吃的是最好的菜。
終於那了不得的一天到了。理髮匠來主持他的化裝,要把他倔強的頭髮燙得拳起來,
直到頭髮給收拾得象羊毛一般服帖才算完工。家裡的人一個個在他前面走了一轉,說他
漂亮極了。曼希沃把他左右前後仔細端詳過後,拍了拍腦門,趕緊去摘了一大朵花拴在
孩子衣襟上。可是魯意莎一看見他,不由得舉著胳膊怪難受的說,他的神氣真象只猴子。
克利斯朵夫聽了懊惱萬分。他不知道對自己那副古怪的打扮應該得意還是害臊。他只覺
得窘極了;可是在音樂會中他更慌得厲害:在這個大可紀念的一天,他除了發窘以外根
本沒有別的感覺。
音樂會快開場了,座位還空著一半。大公爵沒有到。在這種場合自有一位訊息靈通
的熱心朋友來報告,說府里正在開會,大公爵不會來了:這是從極可靠的方面傳出來的。
曼希沃聽了大為喪氣,魂不守舍的踱來踱去,靠在窗上東張西望。老約翰?米希爾也著
了急,但他是為孫子操心,把囑咐的話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克利斯朵夫也給他們刺激
得很緊張:他並不把彈的曲子放在心上,只是想到要向大眾行禮而著慌,而且他越想心
裡越急。
可是非開場不可了:聽眾已經表示不耐煩了。樂隊奏起《科里奧朗序曲》。孩子既
不知道科里奧朗,也不知道貝多①芬;他雖然常常聽到貝多芬的音樂,可並不知道作者。
他從來不關心聽的作品是什麼題目,卻自己造出名字來稱呼它們,編些小小的故事,幻
想出一些零星的風景。他通常把音樂分作三類:水、火、土,其中當然還有無數細微的
區別。莫扎特屬於水的一類:他的作品是河畔的一片草原,在江上漂浮的一層透明的薄
霧,一場春天的細雨,或是一道五彩的虹。貝多芬卻是火:有時象一個洪爐,烈焰飛騰,
濃煙繚繞;有時象一個著火的森林,罩著濃厚的烏雲,四面八方射出驚心動魄的霹靂;
有時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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