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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嘴裡聽到,而且認不出
來了。他厭惡那些思想,他為之生氣了。
克利斯朵夫更氣惱的是阿瑪利亞的作風。其實這忠厚的女人不過把克利斯朵夫關於
盡職的理論付諸實行罷了。她無論提到什麼事,總把盡職二字掛在嘴上。她一刻不停的
做活,要別人也跟她一樣的做活。而工作的目的並非為增加自己和別人的快樂:正是相
反!她彷彿要拿工作來教大家受罪,使生活變得一點兒趣味都沒有,——要不然生活就
談不上聖潔了。她無論如何不肯把神聖的家務放下一分鐘,那是多少婦女用來代替別的
道德與別的社會義務的。要是沒有在同一的日子同一的時間抹地板,洗地磚,把門鈕擦
得雪亮,使勁的拍地毯,搬動桌子,椅子,櫃子,那她簡直以為自己墮落了。她還對那
些事大有炫耀的意思,當作榮譽攸關的問題。許多婦女不就是用這個方式來假想自己的
榮譽而加以保護的嗎?她們所謂的榮譽,就是一件必須抹得光彩四射的傢俱,一方上足
油蠟,又冷又硬,滑得教人摔交的地板。
伏奇爾太太責任固然是盡了,人並不因之變得可愛些。她拚命幹著無聊的家務,象
是上帝交下來的使命。她瞧不豈不象她一樣死乾的人,喜歡把工作歇一歇而體味一番人
生的人。她甚至闖到魯意莎的屋裡,因為她往往要停下工作出神。魯意莎見了她嘆口氣,
可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終於向她屈服了。幸而克利斯朵夫完全不知道這種事:阿瑪利
亞總等他出去之後才往他們家裡闖;而至此為止,她還沒有直接去惹克利斯朵夫,他是
決計受不了的。他暗中覺得和她處於敵對狀態,尤豈不能原諒她的吵鬧:他為之頭都疼
了。躲在臥房裡,——一個靠著院子的低矮的小房間,——他顧不得缺少空氣,把窗子
關得嚴嚴的,只求不要聽到屋子裡砰砰訇訇的響聲,可是沒用。他不由自主的要特別留
神,樓下最小的聲音都引其他的注意。等到短時間的安靜了一下,那透過樓板的粗嗓子
又嚷起來的時候,他真是氣極了,叫著,跺著腳,大罵一陣。可是屋子裡沸沸揚揚,人
家根本沒覺得,還以為他哼著調子作曲呢。他咒著伏奇爾太太,希望她入地獄。什麼顧
慮,什麼尊敬,都不生作用了。在那種時候,他竟認為便是最要不得的蕩婦,只要能不
開口,也比叫叫嚷嚷的大賢大德的女人強得多。
因為恨吵鬧,克利斯朵夫就去接近萊沃那。全家的人都忙做一團,唯有這年輕的孩
子永遠安安靜靜,從來沒有提高嗓子的時候。他說話很得體,很有分寸,每個字都經過
挑選,而且從容不迫。暴躁的阿瑪利亞沒有耐性等他把話說完;全家都為了他的慢性子
氣得直嚷。他可是不動聲色。什麼也擾亂不了他心平氣和與恭敬有禮的態度。克利斯朵
夫知道萊沃那是預備進教會的,所以對他特別感到好奇。
對於宗教,克利斯朵夫的立場是很古怪的,而他自己也不大弄得清楚。他從來沒時
間去仔細想。學識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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