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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回到你們懷裡!本來嗎,我只希望能夠愛,愛,除了愛以外什麼都
不管!”
假使傷心的母親能有勇氣把抱怨的話忍著不說出來,他一定會軟心的。可是不夠堅
強而又多嘴的魯意莎,偏藏不住心裡的痛苦而說給鄰居聽了,也說給其餘的兩個兒子聽
了。小兄弟倆看到有個好機會可以抓住克科斯朵夫的錯處,怎麼肯輕易放過呢?尤其是
洛陶夫素來忌妒長兄,——雖然克利斯朵夫目前的情形沒有什麼可教人忌妒的,——只
要聽見一兩句讚美克利斯朵夫的話就受不住,暗中還怕他將來會成功;儘管自己不敢承
認有這稱卑鄙的念頭,但他的確擔著心事。因為他相當聰明,感覺到哥哥的天才,並且
怕別人也一樣的感覺到。所以洛陶夫此刻能起著優越的地位來壓倒克利斯朵夫,真是高
興極了。他明知母親手頭拮据而自己很有力量幫助母親,可永遠把全部的責任放在克利
斯朵夫一人身上。然而一聽到克利斯朵夫的計劃,他馬上變成孝子了。他對於哥哥遺棄
母親的行為憤慨非凡,斥為自私自利的獸行。他居然當面跟克利斯朵夫這樣說,用長輩
的口吻教訓他,彷彿對付一個該打的小孩子;他傲慢的叫克利斯朵夫別忘了對母親的責
任,和母親為他所作的種種犧牲。克利斯朵夫氣壞了,把洛陶夫連捶帶踢的趕出門外,
拿他看作小壞蛋,假仁假義的畜生。洛陶夫為了出氣便去煽動母親。魯意莎被他一激,
以為克利斯朵夫真是個忤逆的兒子。她聽見洛陶夫說克利斯朵夫沒有離家的權利,覺得
正中下懷。哭原來是她最有力量的武器,但光是哭哭啼啼她還不甘心,便說了些偏激的
話埋怨克利斯朵夫,把他惹惱了。兩人彼此說了些難堪的話;結果是至此為止還在猶豫
的克利斯朵夫反而下了決心,加緊作出發的準備。他知道那般慈悲的鄰居哀憐他的母親,
認為她是犧牲者而他是劊子手,便咬咬牙齒,再也不改變主意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克利斯朵夫和母親簡直不大說話了。他們非但不盡量享受這
最後幾天,反而生著無謂的氣,把有限的光陰虛度了,把多少感情糟蹋了,——兩個相
愛的人往往有這種情形。他們只在吃飯的時候見面,相對坐著,彼此不瞧一眼,不作一
聲,勉強吞幾口東西,不是為了吃而是為了免得發僵。克利斯朵夫費了好大的勁才從喉
頭迸出幾個字:魯意莎卻置之不理;而等到她想開口的時候,又是他不做聲了。母子倆
都受不了這個局面;但這局面越延長,他們越沒法擺脫。難道他們就這樣的分手嗎?那
時魯意莎可明白自己過去的偏枉和笨拙了;但她那麼痛苦,不知道怎樣去挽回她認為已
經失掉的兒子的心,不知道怎樣去阻止她絕對不允考慮的遠行。克利斯朵夫偷覷著母親
蒼白虛腫的臉,心裡難過得象受著毒刑一樣;但他已經下了必走的決心,而且知道那是
自己生死攸關的大事,便只希望自己已經走了,免得多受良心責備。
行期定在後天。他們照舊冷冰冰的,不聲不響吃完了晚飯,克利斯朵夫回進臥房,
手捧著頭對桌子坐著,什麼工作都不能做,他只是千思百想的磨著自己。夜深了,已經
快到一點。他突然聽見隔壁屋裡響了一聲,一張椅子翻倒了。他的房門給開啟了,母親
穿著襯衣,光著腳,嚎啕著撲過來勾住他的脖子。她渾身滾熱的擁抱著兒子;一邊嗚咽
一邊打著嗝:“別走呀!別走呀!我求你!我求你!孩子,你別走呀!我會傷心死
的那我是受不住的,受不住的!”
他驚駭之下,把她擁抱著,再三的說:“好媽媽,靜靜罷,靜靜罷,我求您。”
可是她又接著說:“我受不住的我現在只有你了。你一走,我怎麼辦呢?
我一定會死的。我死也要死在你面前,不願意孤零零的死。等我死了再走罷!”
她的話使他心都碎了。他不知道說些什麼來安慰她。對這種愛和痛苦的發洩,講理
有什麼用?他把她抱在膝上,把她親吻,說著好話。她慢慢的靜下來,輕輕的哭著。看
她比較安定了些,他就說:“去睡覺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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