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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何似?第一機即是第二機,月泉和尚以婢為夫人也。第一機不是第二機,豁渠和尚以為真有第二月在天上也。此二老宿,果致虛極而守靜篤者乎?何也?蓋惟其知實之為虛,是以虛不極,惟其知動之即靜,是以靜不篤。此是何等境界,而可以推測擬議之哉!故曰“億則屢中”,非不屢中也,而億焉則其害深矣。夫惟聖人不億,不億故不中,不中則幾焉。何時聚首合併,共證斯事。
潘雪松聞已行取, 《三經解》 刻在金華,當必有相遺。遺者多,則分我一二部。我於《南華》已無稿矣,當時特為要刪太繁,故於隆寒病中不四五日塗抹之。《老子解》亦以九日成,蓋為蘇注未愜,故就原本添改數行。《心經提綱》則為友人寫《心經》畢,尚餘一幅,遂續墨而填之,以還其人。皆草草了事,欲以自娛,不意遂成木災也!若《藏書》則真實可喜。潘新安何如人乎?既已行取,便當居言路作諍臣矣,不肖何以受知此老也。其信我如是,豈真心以我為可信乎,抑亦從兄口頭,便相隨順信我也?若不待取給他人口頭便能自著眼睛,索我於牝牡驪黃之外,知卓吾子之為世外人也,則當今人才,必不能逃於潘氏藻鑑之外,可以稱具眼矣。
復丘若泰
丘書雲:“僕謂丹陽實病。”柳(塘)雲“何有於病?且要反身默識。識默耶,識病耶?
此時若纖念不起,方寸皆空,當是丹陽,但不得及此境界耳。”
苦海有八,病其一也。既有此身,即有此海;既有此病,即有此苦。丹陽安得而與人異邪!人知病之苦,不知樂之苦——樂者苦之因,樂極則苦生矣。人知病之苦,不知病之樂——苦者樂之因,苦極則樂至矣。苦樂相乘,是輪迴種;因苦得樂,是因緣法。丹陽雖上仙,安能棄輪迴,舍因緣,自脫於人世苦海之外邪?但未嘗不與人同之中,而自然不與人同者,以行糧素具,路頭素明也。此時正在病,只一心護病,豈容更有別念乎,豈容一毫默識工夫參於其間乎!是乃真第一念也,是乃真無二念也;是乃真空也,是乃真纖念不起,方寸皆空之實境也。非謂必如何空之而後可至丹陽境界也。若要如何,便非實際,便不空矣。
復鄧石陽
昨承教言,對使裁謝,尚有未盡,謹復錄而上之。蓋老丈專為上上人說,恐其過高,或有遺棄之病;弟則真為了下人說,恐其沉溺而不能出,如今之所謂出家兒者、祗知有持缽餬口事耳。然世間惟下下人最多,所謂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若夫上上人,則舉世絕少,非直少也,蓋絕無之矣。如弟者,滔滔皆是人也。此其絕無者,舉世既無之矣,又何說焉。
年來每深嘆憾,光陰去矣,而一官三十餘年,未嘗分毫為國出力,徒竊俸餘以自潤。既幸雙親歸土,弟妹七人婚嫁各畢。各幸而不缺衣食,各生兒孫。獨餘連生四男三女,惟留一女在耳。而年逼耳順,體素贏弱,以為弟侄已滿目,可以無歉矣,遂自安慰焉。蓋所謂欲之而不能,非能之而自不欲也,惟此一件人生大事未能明瞭,心下時時煩懣;故遂棄官入楚,事善知識,以求少得。蓋皆陷溺之久,老而始覺,絕未曾自棄於人倫之外者。
平生師友散在四方,不下十百,盡是仕宦忠烈丈夫,如兄輩等耳。弟初不敢以彼等為徇人,彼等亦不以我為絕世,各務以自得而已矣。故相期甚遠,而形假遺。願作聖者師聖,願為佛者宗佛。不同在家出家,人知與否,隨其資性,一任進道,故得相與共為學耳。然則所取於渠者,豈取其棄人倫哉,取其志道也。中間大略不過曰:“其為人倔強難化如此。始焉不肯低頭,而終也遂爾稟服師事。”因其難化,故料其必能得道,又因其得道,而復喜其不負倔強初志。如此而已。然天下之倔強而不得道者多矣。若其不得道,則雖倔強何益,雖出家何用。雖至於斷臂燃身,亦祗為喪身失命之夫耳,竟何補也!故苟有志於道,則在家可也,孔、孟不在家乎?出家可也,釋迦佛不出家乎?今之學佛者,非學其棄淨飯主之位而苦行於雪山之中也,學其能成佛之道而已。今之學孔子者,非學其能在家也,學其能成孔子之道而已。若以在家者為是,則今之在家學聖者多矣,而成聖者其誰耶?若以出家為非,則今之非釋氏者亦不少矣,而終不敢謂其非佛,又何也?然則學佛者,要於成佛爾矣。渠既學佛矣,又何說乎?
承示雲,趙老與胡氏書,極詆渠之非,曰:“雲水瓢笠之中,作此乞墦登壠之態。”覽教至此,不覺泫然!斯言毒害,實刺我心。我與彼得無盡墮其中而不自知者乎?當時胡氏必以致仕分高品,輕功名富貴為善學者,故此老痛責渠之非以曉之,所謂言不怒,則聽者不入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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