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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也有要把一切都搞好的意思,只不過遇上這些不停嘴的百姓,這〃天〃卻不也是太難做了?要讓他們這等吃法繼續下去,社會主義被〃帝修反〃打不垮,被階級敵人搞不垮,卻眼看著要讓他們給吃垮了。他們不節制的食慾,擾亂了領導的美好規劃,給上級出下了難題。你想善待他們,最終發現善待不了。這便是事實。於是乎,張幫印從公社豬場裡調了一大批豬飼料。在土臺底下給他們另立灶火,派專人煮他們的飯食。
他們乾的活沒有減少。四月的驕陽擱在他們的頭頂,肆虐的旱風夾帶著塵土,從他們站立的腳手架上刮過去。然他們都是吃慣苦的人,苦一點似乎更能使他們覺著舒服。寫到這裡,著者不由得替歪雞長嘆。說的是大丈夫行世,縱有萬千危難,卻不能虧欠了一個天性懦弱的女人得是?黑女被逼迫回南羅城的訊息,對生性要強的歪雞便是一個不小的打擊。不想,這一日又聞得黑女來公社,尋他不著,結果被她那男人強行拖走。歪雞的心裡難過得滴血了。這天夜裡,他做了一個又一個的噩夢,痛苦得無以復加。白天,作為領活的人,他面子上還得支著掩著,不敢給弟兄們察覺。然而正在這時,他們之中有人出事了。建有不見了。
夜裡他們去看電影,回來時候發覺少了一人,開始大家夥兒都沒有在意。進了公社,到他們住的大窯裡,點燈拉被子,大義突然叫道:〃我的被子呢?誰拿我的被子了?啊?〃大夥問他:〃你手裡拿的不是被子嘛!〃大義提溜起放在自己鋪位上的破被卷,道:〃我的被子哪是這相嘛!〃大義的被子是去年結婚的花被。田有子認出他手裡提的是建有的被子,說:〃是建有的。〃大夥兒慌忙四顧,不見建有的人影,便相互詢問:〃建有呢?誰看見建有了?〃沒人看見,也沒人知道。
大義不知為什麼,突然有一種預感,說道:〃賊娃能哪去?該不是跑了?把我的被子偷的換了拿上跑了!這賊,丟下他這蝨疙瘩叫人咋蓋哩嘛!〃一面說,一面提起被卷抖,落下一卷紙來。大義揀起與弟兄們湊到燈火下開啟一看,但見一張紙條和十元的一張大票。信上寫到:
大義個(哥):我把你的備(被)子先那(拿)走了。丟下十塊錢,你叫彩紅刀(嫂)子在(再)給你那(納)上條備(被)子。我和發梅到河南發梅她媽的山裡頭結昏(婚)。給歪記(雞)個(哥)說一世(聲),在(再)不管我了。我對不氣(起)他了。等我和發梅把日子過好了,回來報大(報答)你們。
寫條人:王建有
大家夥兒都知道,建有不識字,這紙條一定是東街鐵匠鋪楊麻子的女兒楊發梅和他一起寫的。一定是她把建有勾引上跑了。光建有本人,沒這麼大的膽子。眾弟兄沒待大義唸完,便一同大罵楊發梅是母狗。原來弟兄們在鎮上做活,但遇雨天或晚間,閒暇無處可去,便一同去鎮子東街的鐵匠鋪看楊麻子打鐵。只有在丁當作響的鐵匠鋪裡,他們這些衣不遮體的鄉下人似乎才不被人低看。
楊麻子河南開封人,五十歲年紀,胖大身軀。爐火上坐一壺釅茶,燒鐵的時候不忘喝兩口。楊麻子的獨生女兒發梅,黑且醜,像個小子似的,一旁給他父親拉風箱掄大錘。她一笑,黑臉盤分成八骨朵兒,使她看起來更醜了。但她不管這些,一條大街老遠便聽見她瘋瘋勢勢的笑聲,格格格格使著勁兒笑。不知為什麼,這笑聲竟將他們這一群鄉下來的光棍漢的心撓得亂亂的。一天不到鐵匠鋪裡坐會兒,就好像缺點什麼。
他們先是發現發梅對建有有意思。他們一去,她就拽了建有膩乎,要建有進她裡間的屋子,看她收拾的小景緻。建有開始縮頭縮腦,有點不敢趁勢。後來發梅追得越發緊了,趕到公社他們做活的地方,將建有叫到公社的老牆背後說話,一說就是半日。這面有歪雞和弟兄們頂著,張幹事無知無覺。歪雞和弟兄們只把他倆當做戲耍,天天夜裡拿建有取笑。讓他堅持〃早請示晚彙報〃,鼓勵他去勾搭發梅。有子說建有:〃快去啊,只小心一點,甭叫發梅像是鍊鐵,把你那東西給煉化了!〃
他們沒有誰認為他倆真的能成。首先是因為發梅又胖又大,建有又瘦又小。建有若隨了她,那竟像是瘦犬隨牛,不相及也。再者是楊麻子的態度。他看不慣發梅,也看不慣建有。只是他不罵發梅單罵建有。打鐵時,但見建有進門,便一面掄錘一面操著河南口音罵,一錘一個〃好你個龜孫〃,似乎建有是他砧子上不斷被打的鐵塊。建有臉憋得紅嘟嘟地蹲在一邊,不敢言喘。發梅倒無所謂,還是格格傻笑。不過,有時罵得太狠了,她也不情願,撇下風箱拽起建有便走到西街的飯館,給建有買夾肉火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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