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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用1G空間季工作組發動群眾運動縣三姨太失身剃頭先生話說那鄢崮村千兒八百人口,事有千頭,情存萬縷。著者猛乍坐下,真不知從何說起, 腦子裡雲遮霧罩,稀里麻瞎,像是一派昏暗。稍稍沉定,只覺著蒙朦之中劃出一道亮光來,這是鄢崮村橫穿東西的馬路。緊接著,那窯洞那房廈那樹木那阡陌,也層層疊疊地呈現出來 。這時候,一個挑著剃頭擔子的壯年男子,迎著早晨燦白的陽光,悠悠晃晃,飄然而來。我 的故事也不得不從這裡說起。
這天早晨,剃頭匠龐二臭在村東照壁底下拉開傢什,就著牆上那枚在他父親手裡便已砸 下的小釘,去掛了理髮招牌。那牌子也寫得奇怪,左聯寫到: 剃頭興運;右聯對著: 修面賜 福。中間是四個黿黿大字: 龐家手藝。掛了招牌,又給爐箱裡添了藍炭,擱了水盆上去。這 方換過手來,取過小馬紮,靠住牆壁坐好,兩眼待睜不睜,朝南望去。此時說來也怪,村中 人倒似為躲這滿街的清靜,一律不見影子。正納悶,卻瞅著澇池北岸的老槐樹下閃出一個人 來。這人瘦高身架,披著舊黃大氅,看相是個殘廢軍人,一顛一跛,走得十分氣勢。說來這 二臭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之人,這等架勢這等排場只是沒有見過。待那人走近,二臭看仔 細了,端的是不怎熟悉。且不說南北長東西短的頭形,小分頭下那張二指寬的臉,生得也著 實稀罕。在這裡倒合了一句古老的童謠∶馬腦、鱉蓋、葫蘆炒菜;炒的菜,香得太(很),只有馬腦吃得快。
這二臭正想笑,沒笑,打個招呼。來人不搭理他,一條腿獨立,劈頭卻問∶“大隊部在 哪裡?” “那頭。”二臭一指村西,說∶“眼下沒人,都在屋裡吃飯。你稍等會兒,片刻 工夫便都來這照壁底下碰頭,不用慌,先坐下歇口氣。客人從哪達來的?” 龐二臭說完, 又忙抬過方凳,讓那窄臉客人就坐。那人也不客氣,一掖黃軍大氅,拉著腿子坐了,此姿勢 正好給了他個脊樑。“同志”, 二臭愈是稀奇,拿起架勢說,“推個頭吧,解放軍不要錢 ”。來人並不搭言,只是歪著個長脖,目不轉睛地看樹梢子,儼然看門鵝兒。等了半晌,只 見那人晃盪一下,又做僵直狀態,說道∶“毛主席說,‘我們的共產黨和共產黨所領導的八 路軍、新四軍,是革命的隊伍。我們這個隊伍完全是為著解放人民的,是徹底地為人民的利 益而工作的。’哪有理髮不給錢的道理? 這些政策你都不懂,只知道個理髮。也難怪,你 們整個村子連條標語也看不到! 現在是啥年代了,還這麼落後! ”龐二臭一聽,知道此人 高深,便不敢再做張揚之態,老老實實接茬道∶“你算說對了,窮山野窪,誰顧得了那檔子 事。”那人又道∶“窮? 窮不是藉口。現在中央上要抓了。在北京,毛主席眼皮底下都出 了反革命,你們這裡能沒有? 翻開老底看一下,真的沒有? 這次中央決心很大,不論哪裡 都跑不脫。全國形勢這麼緊張,惟你們這裡冷冷清清,一點鬥爭氣氛都沒有,牛鬼蛇神還安 安穩穩鑽在家裡睡覺!” 二臭不敢吱聲。聽話聽聲,鑼鼓聽音。此人來頭肯定不小。緊接 著,來人用頭一挑牆上,說∶“把你那牌牌子趕緊摘了!” 二臭嚇了一跳,剛坐下又立起 來,問∶“因咋?” “我對你說摘,你就趕緊摘了,有啥咋不咋的。”
話音剛落,二臭一眼瞅著葉支書吃完早飯,挺胸兜肚,邊剔牙邊朝他這邊走來。二臭指 給來人:“ 看,我說的對不?我村的葉支書過來了。”來人並沒表現出喜出望外的意思,仍 舊坐在那裡,不慌不忙從口袋裡掏出一封公函,啪啦一聲抖摟開了; 捏在手裡,一對鷂眼死 盯著悠晃過來的葉支書。葉支書腦子靈光,遠遠就覺著相勢不對,改變了以往大大咧咧的步 態,三腳兩蹺趕了上來,喜眉笑眼接過公函,沒待看全,慌忙領著來人向大隊部走去。二臭 從人家片言隻語中聽得來人是縣上的季站長什麼角色。
村人像是從地下冒出來似的。個個都聽說縣上來人,人人都說沒看清楚。於是乎圍住龐 二臭想探個虛實。龐二臭這搗雞毛貨,先是蹲在地上磨剃頭刀子,吞吞吐吐不說明白,吊得 眾人眼神發直雙腿發虛,急的等不得了之後,這方立了起來,神經兮兮地說∶“貧下中農社 員同志們,不是我龐二臭說話瞎噴,現在全國形勢緊張了,北京出了反革命。這次縣上來人 就帶著毛主席給他寫的公函,抓咱村的哩。前些日子我到縣上磨推剪,就覺著日精古怪。城 隍廟的城隍爺,讓縣城中學的娃娃給打了個稀爛。後來縣長髮話,不發話連廟都敢給拆�了 。鐵匠鋪子黑狗也不說睡覺,加班加點打矛子(紅纓槍),說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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